笨拙的两人

跨年夜前三天，九尾约林初瑶周末出去，说是“约会”，两人却都默契地没点破，只说是“提前庆祝”，

周六下午，林初瑶站在公寓镜子前，对着衣柜翻了快半小时，沈宇轩趴在床上，嘴里叼着棒棒糖，一脸嫌弃：“坏女人，你都换了八件衣服了，穿这件卫衣就挺好的，跟九尾哥哥上次穿的那件很像。”

林初瑶看着身上的灰色连帽卫衣，确实和九尾常穿的那件是同个牌子，脸颊有点热：“小孩子懂什么，”嘴上反驳，却还是没换下来，只是把头发扎成了半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楼下传来按铃声时，她心跳突然加速，抓起包就往外跑，差点撞到门框。

九尾站在楼下的梧桐树下，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个纸袋，看到林初瑶，他眼睛亮了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来了。”

“嗯”林初瑶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今天特意打理了头发，额前的碎发梳得整整齐齐，露出饱满的额头，比平时多了几分清爽。

“这个给你，”九尾把纸袋递给她，里面是杯温热的四季奶盖，“路过奶茶店，想着你可能喜欢。”

“谢谢，”林初瑶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赶紧低头喝了口奶茶掩饰慌乱。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冬天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路无话，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说话声。

林初瑶偷偷用余光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地面，耳尖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

“你先说，”九尾让她。

“也没什么，”林初瑶挠挠头，“就是想问，我们去哪？” “去看个展，”九尾说，“上次听你跟南星打电话，说对那个电竞主题展感兴趣。”

林初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心里暖暖的：“你怎么知道时间？”

“查了一下，”九尾的声音有点含糊，其实是他拜托南星问的，怕直接问她会显得太刻意。

地铁上很挤，九尾下意识地站到林初瑶外侧，用手臂在她身侧圈出一小块空间，防止别人撞到她，林初瑶靠在扶手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干净又清爽，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到了展馆，门口排着长队，九尾去买票时，林初瑶站在原地等他，看着他的背影混入人群，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他们认识快两年，一起熬夜改战术，一起为胜利欢呼，一起在训练室吃外卖，可像这样并肩站在人潮里，却还是第一次。

“票买好了，”九尾拿着两张票跑回来，额头上沁出薄汗，“人有点多，我们进去吧。”

展馆里陈列着各种老款电竞设备，从最初的笨重电脑到现在的轻薄笔记本，墙上还挂着历届世界赛的海报，林初瑶在一张早期比赛海报前停住脚步，上面有九尾刚入队时的照片，穿着不太合身的队服，眉眼青涩，却眼神坚定。

“那时候你才十七吧？”她笑着问。

九尾凑过来看，有点不好意思：“嗯，第一次打线下赛，紧张得手抖。”

“看不出来，”林初瑶说，“视频里看你打得很稳。”

“那是装的，”九尾坦白，“下台的时候腿都软了，还是教练给我买了瓶可乐才缓过来。”

林初瑶想象着他当时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再厉害的选手，也有这么青涩的时候。

两人慢慢往前走，偶尔讨论几句展品，更多时候还是沉默，林初瑶看着旁边的九尾，他正认真看着一台老式游戏机，手指轻轻点着展柜玻璃，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柔和，她突然想起训练室里的他，专注、冷静，偶尔带着点“毒舌”，和现在这个有点笨拙的少年判若两人。

“想什么呢？”九尾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林初瑶赶紧移开视线，脸颊发烫：“没、没什么，就觉得这个游戏机挺复古的。”

九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这个我小时候玩过，打坦克的，很难通关。”

“真的吗？”林初瑶来了兴趣，“我小时候也玩过，总是卡在第三关。”

“那是你方法不对，”九尾说，“要先清掉两边的小兵，再打中间的坦克……”

他开始认真讲解通关技巧，眼里闪着光，和平时讨论战术时一模一样，林初瑶听着，心里的尴尬慢慢散去，原来不管聊什么，只要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总能找到自信。

出展馆时，天已经擦黑了，九尾提议去吃晚饭，林初瑶点头同意，他选了家环境安静的日料店，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街灯。

服务员拿来菜单，两人都低头翻看，又是一阵沉默，林初瑶看着菜单上的菜名，突然觉得有点饿，却不知道该点什么。

“你想吃什么？”九尾抬头问，

“都可以”林初瑶说。

“那我点了？”九尾没再犹豫，熟练地点了几道菜，“鳗鱼饭、三文鱼刺身、烤秋刀鱼，还有你爱吃的抹茶慕斯。”

全是她喜欢的，林初瑶心里一暖，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窗外，耳尖有点红。

上菜的时候，两人还是没什么话说，林初瑶低头扒拉着米饭，能感觉到九尾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又迅速移开。

“那个……”九尾突然开口。

“嗯？”

“训练赛的打野思路，”他像是在找话题，“你觉得用在LX战队身上可行吗？”

“应该可以，”林初瑶立刻接话，总算找到熟悉的领域，“不过他们的辅助游走很快，得让辅助提前做好视野……”

两人一讨论起战术，瞬间变得自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眼里都带着光，等反应过来时，桌上的菜已经快吃完了。

“我们怎么又聊起工作了？”林初瑶有点不好意思。

九尾笑了：“习惯了。不过这样挺好，不尴尬。”

他直接说出“尴尬”两个字，林初瑶反而放松下来，也笑了：“确实有点。”

“其实我不太会约会，”九尾坦白，“以前从来没跟女生单独出来过。”

“我也是，”林初瑶说，这是实话，她以前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和写作上，根本没心思谈恋爱。

“那……我们慢慢来？”九尾看着她，眼神认真。

“好，”林初瑶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

吃完晚饭，九尾送她回家。走到公寓楼下，两人站在路灯下，又是一阵沉默。

“今天……谢谢你，”林初瑶说，“我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九尾看着她，路灯的光晕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跨年夜，我来接你。”

“好。”

林初瑶转身想上楼，手腕突然被拉住，她回头，看见九尾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来：“这个……给你的。”

林初瑶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个银色的手链，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键盘吊坠，很精致。

“看到觉得挺适合你，”九尾挠挠头，“你总敲键盘……”

“我很喜欢，谢谢，”林初瑶把盒子握紧，心里暖暖的。

“那我先走了，”九尾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初瑶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上楼，沈宇轩还没睡，正趴在沙发上玩游戏，看到她回来，立刻凑过来：“坏女人，你回来啦！九尾哥哥送你什么好东西了？”

“小孩子别问，”林初瑶把盒子藏起来，脸上却忍不住笑。

沈宇轩撇撇嘴：“肯定是好东西，你都笑成傻子了。”

林初瑶没理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轻轻打开盒子，把手链戴在手上，键盘吊坠贴在手腕上，凉凉的，却让她心里一片滚烫。

也许这场约会有点笨拙，有点尴尬，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工作，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记得她喜欢的奶茶，记得她感兴趣的展览，记得她总敲键盘的习惯——都让她无比心动。

她拿起手机，给九尾发了条消息：“手链很好看，我很喜欢。”

很快收到回复：“喜欢就好。早点休息。”

林初瑶笑着回复“晚安”，放下手机，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尴尬都是甜的，而那些笨拙的试探，小心翼翼的关心，都是藏不住的心动。

跨年夜越来越近了，林初瑶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无比期待。期待和他一起看烟花，期待下一次也许还是会有点尴尬的约会，期待和他一起，把这些笨拙的瞬间，都变成往后余生里，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