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体育课的哨声划破操场上空的宁静，体育史老师的声音传来："在这半边活动！"话音未落，同学们便如受惊的雀群般四散开来。禾依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影，与叶竹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向了站在操场边缘的俞暮箖。

晨风卷起细碎的草屑，在三人之间打着旋儿。禾依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浅浅的月牙痕。她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过此刻的场景——要如何开口提起上次约定的事情？该用怎样自然的语调才不会显得突兀？可当真正站在这里时，那些准备好的词句却像被烈日蒸发的露珠，消失得无影无踪。

"......"禾依想说话，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她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谬至极：明明是自己想要解开俞暮箖的心结，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手脚。

叶竹珩咬着下唇，她敏锐地察觉到好友的窘迫。周二与周三的课间，她们曾无数次讨论过这个计划，甚至刻意在俞暮箖面前表演"欲言又止"的戏码。那时对方追问的眼神历历在目，两人每次都只回一句话：“体育课告诉你。”可如今真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刻，两个策划者反而成了被策划的对象。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俞暮箖突然打破沉默，他难得收起惯常的嬉皮笑脸，正经起来了。那一刻禾依心中还是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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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告诉你！"叶竹珩突然拽住路过的禾依，三两步窜出三米开外。留下俞暮箖一个人在原地眯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两人。

"他这个动作像是在缓解尴尬呢......"禾依边跑边回头看向俞暮箖，心里想。

＂我不敢说啊！＂＂我也是！＂两个女孩站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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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竹珩又夸张地蹦跳着回到俞暮箖身边时，禾依也快速跟上。"你平时那些奇怪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叶竹珩像领导一样“逼问”俞暮箖。

俞暮箖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但为了维持自己搞笑的形象，他立刻摆出个扭曲的姿势："为了吸引注意啊！"说着还故意歪了歪脑袋，让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睛。

他这么说，只是感觉好玩罢了，但这个答案恰好是两个女孩心中所想。

叶竹珩一副胜利的样子，她半弓着身子，活像只炸毛的猫："那你吸引的是什么样的注意？"

"好玩的注意！"俞暮箖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更可以维持自己形象的方式。叶竹珩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和他一起阴阳怪气。

禾依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所以......你所有举动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扰了某个脆弱的答案。

"当然了！"俞暮箖爽快的应答让禾依呼吸一滞。可当她又一次问"那你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时，对方却变了个答案："为了好玩！"

叶竹珩急了："那你刚才明明说......"

"刚才？刚才我怎么了？"俞暮箖突然提高音量，刻意拉长的尾音在操场上回荡："挺好玩的！我要去跑步了！有人一起吗？没有。那我走了。"没等回答，他已经消失在操场的跑道上。

叶竹珩重重地叹了口气，捡起被风吹落的树叶在指尖转着圈："他这是又逃避了。"

"不是逃避。"禾依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是......在保护什么。"她想起俞暮箖每次大笑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

操场另一头，俞暮箖突然停了下来。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永远精力过剩的捣蛋鬼，而只是个需要喘息的普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