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王院判经过我身边时，狠狠瞪了我一眼，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大概是诅咒我不得好死之类的。
等人都走光了，殿里只剩下我和康熙，还有床上昏迷的太子。皇帝突然开口：「那个瓷瓶里是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回皇上，是臣女自己配的药膏，能促进伤口愈合。」
康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说：「好好看着太子。天亮之前，朕要知道他的情况。」说完就大步离开了，龙袍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全湿透了，冷汗把衣服都黏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打开胤禛给的那个小瓷瓶，一股清清凉凉的药味飘出来。系统面板跳出来：【检测到稀有药材：千年雪莲膏，特效 healing +50%】。
我挑了挑眉，这家伙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好的药？平时冷冰冰的像块石头，没想到还有这种时候。
「冰块脸也会玩温情了？」我撇撇嘴，用指尖蘸了点药膏，轻轻抹在刚才被碎瓷片划破的膝盖上。凉丝丝的，疼痛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还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儿子写护理指南？」
窗外传来打更声，"噹噹噹"三下，已经三更天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把银辉洒在地上，院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我把小瓷瓶贴身藏好，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太子的额头。好像……真的没那么烫了？
系统面板更新了：【主线任务阶段性完成，因果律扰动已达15%，天道剧本裂痕扩大】。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检测到天命之子（胤禛）好感度微量提升】。
我挑了挑眉，看来这块木头也不是完全捂不热嘛。
远处传来梆子声，悠长而苍凉。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着床榻上睡得安稳了些的太子，心里忽然有点茫然。
改变历史，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太子活下来了，后面的九子夺嫡还会发生吗？胤禛还能不能当上皇帝？我和他……又会怎么样？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改造过的体温计，又一次夹在了太子腋下。
今晚，注定无眠。
鸡叫头遍的时候，我正趴在床边打盹，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皂角味。猛地惊醒过来，看见胤禛站在床头，手里端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醒了？"他把托盘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石青色常服袖口沾着点白灰，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腰酸背痛得像被车碾过。昨天守了太子一夜，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才眯了会儿。"你怎么又来了？不怕被御史参一本？"
胤禛没说话，拿了个干净的白瓷碗，用银勺子舀了些米粥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切碎的肉松，小心地拌了进去。
"尝尝。"他把碗递过来，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也顾不上客气，埋头就吃。肉松是用里脊肉做的，细细地切成丝，炒得香喷喷的，拌在浓稠的米粥里特别入味。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我含着勺子问，嘴里塞得满满的。
胤禛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声音淡淡的："以前在奉天营里，跟着庖厨学的。"
我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来，他年轻时确实被派去过盛京练兵。史书上说那段日子他吃了不少苦，脚上磨出的水泡都变成了茧子。"军营里……很苦吧？"
他转过头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没说话，只是伸手替我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米粒。指尖碰上来的时候，我觉得脸颊有点发烫，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胤禛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插回袖管里。
"太子情况怎么样？"他换了个话题，声音听不出情绪。
"退烧了。"我把碗放在桌上，拿起体温计给他看，"早上量的，37度2，正常体温。疹子也开始收了，没再出新的。"
他接过体温计，对着光看了看，眉头微微舒展了些。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侧脸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着没平时那么冷冰冰的。
"王院判他们怎么说？"我突然想起那个讨厌的老家伙。
胤禛冷哼一声："还能怎么说？昨儿晚上听说太子退烧，一群人挤在外面探头探脑，跟看戏似的。王老头脸都绿了，摔了好几个药罐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下看他还敢不敢说我是妖女。"
"别高兴太早。"胤禛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宫里眼线多，这事瞒不了多久。有人盼着太子好，就有人盼着他死。"
我心里一沉："你是说……"
"哼，"他没明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银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些深褐色的粉末，"把这个掺到太子的药里，一日三次。"
"这是什么？"我捏了一点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防小人的。"他把银盒塞到我手里，指腹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掌心，有点糙，带着薄茧，"后宫不比前院，下毒的法子多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往药汤里加点'料'。"
我想起昨天王院判那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寒。"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胤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太子要是死了，最高兴的是谁，你该比我清楚。"
是八爷党。我心里咯噔一下，胤禩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怎么办？"我抬头看他，"要是被人发现你给太子用这个……"
"放心。"他打断我，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跟昨天给我的那个很像，"这是太医署的方子，我只是稍微改良了一下。就算查出来，也怪不到我头上。"
我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平时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可做起事来却滴水不漏。
"看什么？"他被我盯得不自在，偏过头去。
"没什么。"我低下头，假装整理床铺，"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会。"
他沉默了会儿，突然说："以前在宫里，额娘身子不好，事情都是我自己打理。"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时候觉得很难，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拿起银盒子，走到桌边把药粉倒进药碗里。热气腾腾的药味混着银盒子里的粉末味，形成一种奇特的香气。
"对了，"我突然想起件事，"昨天你给我的那个雪莲膏，效果特别好。我膝盖上的伤今天就好了。"
胤禛背对着我，看不见表情，只听见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库房里放着也是放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难受。这家伙总是这样，明明做了好事，却偏偏要说得轻描淡写。
"谢谢你。"我鼓起勇气说。
他肩膀微微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举手之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夹杂着宫女的说笑声。胤禛脸色一变，迅速把银盒子和瓷瓶揣回怀里，几步走到屏风后面。
"舒兰小姐，该换药了。"一个小太监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药盘的宫女。
我定了定神，指着床上的太子说："轻点声，太子刚睡着。"
小太监连忙点头，示意宫女把药碗放在桌上。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屏风缝隙里露出一角石青色的衣袍，心里暗暗着急。
"舒兰小姐，王院判让小的问一句，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了。"小太监哈着腰说。
"好多了。"我不动声色地挡在屏风前面，"烧已经退了，疹子也开始结痂了。"
小太监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要是太子好了，舒兰小姐您可就是大功臣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胤禛送走。这家伙待在这里太危太危险了，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
"对了，"小太监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刚才小的来的时候，看见九阿哥和十阿哥在外面转悠，好像要进来探望太子殿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胤禟和胤䄉？他们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屏风后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小太监疑惑地看向屏风："那后面是什么？"
"没什么！"我赶紧挡在他面前，"就是些太子殿下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收拾。"
小太监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屏风那边瞟。我心里急得像火烧，额头开始冒汗。
"那个……小公公，"我试图转移话题，"王院判还有别的吩咐吗？要是没有，我想让太子殿下再睡会儿。"
"哦，没了没了。"小太监终于收回目光，"那小的先告退了，有事您再吩咐。"
"好，慢走。"我一路把他送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松了口气。
转身回到屋里，胤禛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摔碎的瓷瓶。"该死，"他低声骂了句，"不小心碰掉了。"
"嘘！"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九阿哥和十阿哥马上就要来了！"
胤禛眼睛一瞪，掰开我的手："他们怎么会来？"
"我不知道！"我急得直跺脚，"现在怎么办？要是被他们看见你在这里……"
"别慌。"胤禛还算镇定，迅速把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我从后门走。"
"后门被锁了！"我想起昨天晚上小太监说的话，"为了安全起见，康熙下令把东宫的侧门和后门都锁了，只有正门能进出。"
胤禛脸色一沉："该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越来越近。
"……我跟你说，那丫头肯定有问题！太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天花？我看就是她搞的鬼！"是十阿哥胤䄉的大嗓门。
"别说了，"九阿哥胤禟的声音阴恻恻的，"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口。我和胤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快！床底下！"我压低声音说，指着太子床底下的空档。
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钻了进去。我赶紧把散落的裙摆整理好，坐在床边，假装给太子掖被角。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胤禟和胤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胤禟穿着件月白色锦袍，手里摇着把檀香扇，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胤䄉则是一身宝蓝色常服，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盯着太子的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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