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奏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雨腥味撞进半开的窗户，张泽禹抱着吉他的手指突然顿住。手机屏幕第三次暗下去，锁屏壁纸是他偷偷拍下的姜秋楠背影——她站在录音棚落地窗前，羊绒披肩被穿堂风扬起，像一片轻盈的云。

经纪人老王"在这儿傻坐着呢？"

经纪人老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公文包拍在台阶上发出闷响。

经纪人老王"节目组刚发通知，明天的外景改室内录制，说是台风要来了。"

见少年没反应，老王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便利店的霓虹。

经纪人老王"还在想CP的事？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张泽禹"我不干。"

张泽禹猛地合上吉他盒，金属扣碰撞声惊飞了电线杆上的麻雀。

张泽禹"要炒让他们找别人，别拿小姜老师当工具。"

老王嗤笑一声。

经纪人老王"幼稚！秋楠老师能走到今天，会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上周不还配合拍了双人海报？"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张泽禹攥着琴盒的指节瞬间泛白。他想起昨天深夜，姜秋楠转身时羊绒披肩扫过手背的触感，突然觉得胃里翻涌得厉害。

第二天清晨，姜秋楠在化妆间对着镜子补口红时，听见门外传来争执声。张泽禹的大碴子味普通话混着工作人员的劝阻格外刺耳。

张泽禹"我要见小姜老师！今天的双人舞台......"

姜秋楠"小张同学。"

姜秋楠推开门，浅杏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音符胸针。

姜秋楠"来帮我看看耳返调试？"

她冲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拉着张泽禹拐进无人的安全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亮少年紧抿的嘴唇和发红的眼眶。

张泽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张泽禹甩开她的手，后背抵着冰凉的消防栓。

张泽禹"所以昨天才急着赶我走？"

姜秋楠垂眸整理耳麦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姜秋楠"节目组的策划案三天前就发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姜秋楠"但我拒绝了亲密互动环节。"

张泽禹"那又怎样？"

张泽禹突然逼近，带着薄荷味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顶。

张泽禹"网上已经开始传'导师偏心学员'的通稿了！你看看这个——"

他举起手机，热搜词条姜秋楠张泽禹对视#在屏幕上刺目得发烫。评论区里，恶意揣测与不堪入目的留言如潮水般涌来。

姜秋楠的指尖微微颤抖，却仍强撑着笑道。

姜秋楠"清者自清。"

她伸手去够手机，腕间的银镯滑出清脆声响。

姜秋楠"倒是你，今天的舞台......"

张泽禹"别转移话题！"

张泽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姜秋楠倒抽冷气。

张泽禹"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就因为我是你战队的？还是说......"

他喉结滚动，声音突然沙哑。

张泽禹“在你眼里，我也只是个能带来流量的工具？"

这句话像锋利的琴弦割破空气。姜秋楠猛地抬头，却撞进少年泛红的眼眶。记忆突然闪回两个月前那个初遇的午后，同样是这样亮晶晶的眼睛，盛着对音乐纯粹的热爱。而现在，那片雪原蒙上了一层她看不懂的雾气。

姜秋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姜秋楠轻声问，挣脱手腕时带落了耳麦线。黑色线材如蛇般缠绕在两人之间

姜秋楠"张泽禹，你以为我为什么熬夜改你的曲谱？为什么推掉其他通告陪你加练？”

她的声音逐渐发颤。

姜秋楠"因为我......"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姜秋楠猛地噤声。张泽禹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却听见工作人员喊着其他选手的名字经过。冷汗顺着他的后颈滑进衣领，这才惊觉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而姜秋楠温热的呼吸正透过衬衫布料，在他心口烙下浅浅的印记。

姜秋楠"以后保持距离吧。"

姜秋楠突然推开他，弯腰捡起耳麦时发丝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姜秋楠"今天的舞台，就按彩排时来。"

她转身时，张泽禹看见她后颈别着枚小巧的蝴蝶纹身贴——那是他上周在便利店随手买的小玩意，当时姜秋楠笑着说"幼稚"，却悄悄收进了化妆包。

舞台上的追光灯亮起时，张泽禹望着站在对角的姜秋楠，突然觉得那些精心设计的走位如此讽刺。当唱到副歌部分，他故意偏离了原定站位，在升降台升起的瞬间，低声说了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

张泽禹"台风今晚登陆，别回家太晚。"

姜秋楠的睫毛剧烈颤动，指尖在话筒上掐出月牙形的白痕。她想起手机里未读的天气预报，想起张泽禹出租屋窗户那道永远修不好的裂缝。升降台缓缓下降，吞没了她来不及出口的"你也是"。

深夜的录音棚再次亮起灯光时，姜秋楠望着窗外肆虐的台风，将最后一段剪辑好的vlog视频发送出去。标题《东北虎变夜莺的秘密》下方，评论区已经涌入数千条留言。她关掉手机，却在转身时撞上坚实的胸膛。

张泽禹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却紧紧护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她落在化妆间的羊绒披肩。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张泽禹"小姜老师，我后悔了。"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脸颊的发丝，却在半空停住。

张泽禹"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但我更怕......"

狂风突然拍打着窗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姜秋楠看着少年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嘴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远处传来变压器爆炸的闷响，整个录音棚陷入黑暗。黑暗中，她主动抓住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轻声说。

姜秋楠"怕什么？"

张泽禹"怕台风把你吹跑。"

张泽禹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张泽禹"怕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唱的每首歌，都是给你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