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的领带

晚上七点半，暴雨砸在教务处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雷蛰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红木办公桌上的理论课本翻开着，第三页空白处被钢笔尖戳出了个细小的墨点——那是霍金斯本该坐的位置。办公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书卷的混合气味，比白天课堂上的味道更浓烈些。雷蛰扯了扯领带，颈侧刚换的抑制剂贴片边缘有点痒。他从抽屉里拿出怀表，表盖弹开的咔嗒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时针已经越过"VII"，指向那个代表着"迟到"的刻度。

敲门声突然响起，三长两短，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调子。雷蛰合上怀表，转身时脸上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进。"霍金斯撞开厚重的实木门，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他发梢滴着水，黑色紧身T恤湿了大半贴在身上，能清晰看到腰线的弧度。左手小臂缠着纱布，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在惨白的纱布上晕开一小片。

"教授，晚上好啊。"他故作轻松地抬手打招呼，绷带边缘露出的指节还沾着干涸的泥点。雷蛰的目光先落在他渗血的纱布上，又移到墙上的挂钟。秒针正随着雨声有节奏地跳动，三十七分钟。

他往前走两步，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声音。霍金斯突然感觉背后发凉，下意识地后退，后腰撞上了刚关上的门板。"迟到三十七分钟。"雷蛰停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暴雨的阴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解释。"霍金斯仰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抓住雷蛰的领带往下拽。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那双紫得发黑的瞳孔。"跟人打了一架，没空跟你解释。"他笑的时候左边嘴角会翘得更高，像只偷腥的猫，"比起这个，教授不想知道我怎么打赢那三个Alpha的吗？"空气里突然炸开细微的电流声。雷蛰的手指捏住霍金斯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后者瞬间龇牙咧嘴。

"我给过你机会，霍金斯。"他的拇指摩挲着对方被自己捏出红痕的下颌线，"在酒吧那次，在便利店那次，甚至今早——"霍金斯突然张口咬住他的手腕。

不是调情式的啃咬，是带着惩罚意味的撕咬，尖牙刺入皮肉的瞬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雷蛰闷哼一声，反手扣住他后颈的腺体。Omega的身体立刻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电流顺着指腹传遍霍金斯全身，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放开..."他咬着牙，眼眶泛红。雷蛰非但没放，反而把他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霍金斯能看见雷蛰镜片后的血丝，还有那里面翻涌的、几乎要失控的雷电元力。"打架？"雷蛰冷笑一声，指腹故意摩挲着后颈最敏感的那片皮肤，"和雷伊布置的眼线打架？还是以为能瞒住我，继续你那套游戏人间的把戏？"霍金斯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想起放学后堵住自己的那几个Alpha，想起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皇室卫兵气息，想起自己打倒最后一个人时对方说的那句"三殿下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跟踪我？"

霍金斯瞪大眼睛，挣扎着想推开对方，却被雷蛰死死按住。"保护你的安全是教授的责任。"雷蛰的拇指擦过他渗血的纱布边缘，"显然，我的学生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做不到。"雨水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霍金斯看着两人在水洼里扭曲的倒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今天打架时被对方的元力波及，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恶心。"让开..."他推了推雷蛰，声音有点发虚。

雷蛰的表情变了变，扶着他踉跄的身体走到沙发边。霍金斯跌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小臂的伤口裂开了，纱布被血染得通红。"坐着别动。"雷蛰转身走向书柜，从最底层的格子里拿出急救箱。金属箱子打开时发出咔嗒声，里面消毒水的味道比办公室里的浓烈十倍。霍金斯看着他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突然很想伸手抚平对方紧锁的眉头。"嘶——轻点儿！"酒精棉碰到伤口的瞬间，霍金斯疼得差点跳起来。雷蛰按住他乱动的手腕："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他的动作看似粗暴，下手却很稳。

消毒、清创、上药、包扎，一气呵成。霍金斯突然注意到，雷蛰包扎伤口的手法和医务室的 nurse 不一样，绷带缠绕的角度带着某种军事化的严谨。"你以前..."话没说完，就被雷蛰冷冷打断。"别动。"他打好结，指腹无意划过霍金斯手腕内侧的动脉，那里皮肤很薄，能清晰感受到血液流动的热度。霍金斯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把视线移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那个..."霍金斯清了清嗓子，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谢谢你啊。""谢我什么？"雷蛰收拾着急救箱，声音没什么起伏，"谢我阻止你被星际海盗抓走，还是谢我没让你的学生档案上多一笔'寻衅滋事'？"霍金斯噎了一下，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算了当我没说。"他站起来想去拿桌上的课本，却被雷蛰抓住了胳膊。"去哪儿？"雷蛰的拇指摩挲着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你的补课还没开始。"霍金斯皱了皱眉："现在都几点了？再说我都受伤了——""这不是你迟到和打架的理由。"雷蛰放开他，转身走向办公桌，"去坐着，我们从第三章开始讲。

"霍金斯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生气。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的伤放在心上啊？虽然打架是他不对，但至少也该关心一下伤员吧？"不去。"霍金斯抱起双臂，故意站在原地不动，"我累了，要回宿舍睡觉。"雷蛰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你说什么？"空气里的电流声又响起来了。霍金斯感觉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但这次他没有退缩。"我说我不去！"他迎着雷蛰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又不是我爸，凭什么管我？""凭我是你教授。"雷蛰一步步逼近，强大的信息素压得霍金斯有点喘不过气，"凭你现在还在凹凸学院，还在我的管辖范围内。"霍金斯突然笑了。他往前一步，故意让自己颈侧的抑制剂贴片贴到雷蛰的衬衫领口。"教授？"他踮起脚尖，在雷蛰耳边呵气如兰，"还是说...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我困在你身边？"雷蛰的身体瞬间僵硬。霍金斯能感觉到他强压下去的颤抖，还有那股几乎要爆炸的雷电元力。他以为对方会像上次那样捏他的下巴，或者用元力压制他，可雷蛰只是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霍金斯，"

雷蛰的声音有点沙哑，"别玩火。"霍金斯挑了挑眉，步步紧逼："我就玩火了怎么样？"他伸手去解雷蛰的领带，指尖刚触碰到丝绸面料，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这次雷蛰的力道很大，霍金斯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有意思吗？"雷蛰的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用你的Omega身份发情期体质当武器，去勾引所有对你感兴趣的Alpha？"霍金斯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是害羞，是气的。"放开我！"他挣扎着想甩开雷蛰的手，却被对方按在了墙上。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疼得他龇牙咧嘴。雷蛰的膝盖卡住他的双腿，双手按在他耳朵两侧的墙上，形成一个完美的禁锢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霍金斯能清晰看到雷蛰锁骨处的汗珠，还有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说啊。"雷蛰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你不是很喜欢勾引人吗？怎么不说话了？"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烟草味。霍金斯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想把脸别开，却被雷蛰用膝盖轻轻一顶后腰。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哼唧出声。糟糕，这个姿势太危险了。霍金斯能感觉到雷蛰身上散发出的强大Alpha气息，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有点头晕目眩。抑制剂的效果快过了，而雷蛰身上那股冷杉雪松味的信息素又无孔不入...不行，不能在这里发情！霍金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雷蛰。Alpha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爆发，被推得后退了两步。霍金斯趁机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手刚碰到门把，就听见雷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住。"那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霍金斯从没听过的低沉和...痛苦？霍金斯的动作顿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雷蛰靠在墙上，双手捂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金丝眼镜掉在地上，镜片摔出了一道裂痕。月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落寞的轮廓，和平时那个冷峻的教授判若两人。"别..."雷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像他们一样离开我。"霍金斯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防备的Alpha，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谁？"他忍不住问道，"谁离开你了？"雷蛰没有回答。他放下手，紫瞳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蕴藏着整个宇宙的星辰。"留下来。"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完成你的补课，霍金斯。"霍金斯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眼镜，突然叹了口气。他慢慢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雷蛰的掌心。温热的触感瞬间传来，让两人同时一颤。"教授，"霍金斯抬头看着雷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下次再不轻点，我可就真生气了。"雷蛰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办公桌上的理论课本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翻到第三章的那一页，空白处的墨点旁，多了两个交叠的倒影。霍金斯靠在雷蛰怀里，闻着他身上冷杉雪松混合薄荷烟草的味道，突然觉得今晚的补课或许也不是那么难熬。至少，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宿舍好多了。雷蛰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间带着雷电元力的淡淡臭氧味。"第三章第七节，"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而温柔，"关于Alpha信息素对Omega发情期的影响机制。"霍金斯"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书页上，照亮了那段关于"灵魂伴侣之间信息素共振"的文字。或许，这个冰山教授也不是那么难搞嘛。霍金斯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雷蛰身上的气息太好睡了，像冬日里的暖炉，让人忍不住想永远依偎下去。"别睡。"雷蛰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没讲完。"霍金斯哼哼唧唧地抱怨："明天再讲嘛...好困。"雷蛰叹了口气，抱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霍金斯像只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雷蛰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的侧脸，手指轻轻拂过他眼角的泪痣。月光下，这颗小小的痣像一颗坠落的星辰，美得让人心惊。他拿起掉在地上的金丝眼镜，用元力小心修复着镜片上的裂痕。紫色的雷电在指尖跳跃，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晚安，霍金斯。"雷蛰小声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窗外的月光洒满房间，办公桌上的理论课本还翻开着，第三章第七节的那段文字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只有灵魂契合的伴侣，才能在彼此的信息素中找到永恒的安宁。"

晨光穿透百叶窗时，霍金斯在一阵刺痛中惊醒。雷蛰的指尖正按压着他后颈的腺体，微凉的金属体温计贴着他的颈动脉。

"38.7℃。"雷蛰念出数字时，喉结在紧绷的皮肤下滑动，"发情期提前了。"

霍金斯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被裹在alpha的西装外套里。冷杉雪松的气息浸透衬衫纤维，像无形的网将他缠绕。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交握的手心、修复镜片的雷光、额头那个比体温更烫的吻。

"放开..."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热流打断，霍金斯难耐地弓起背脊。后颈的抑制剂贴片边缘已经卷起，露出微红的皮肤。Omega的身体在alpha信息素的长期刺激下正在失控，偏偏始作俑者还在用冰凉的体温计描摹他的血管走向。

雷蛰突然俯身，鼻尖蹭过他冷汗涔涔的锁骨："需要帮助吗？"

滚烫的呼吸让霍金斯浑身战栗。他能看见对方衬衫领口露出的银色项链——那是枚雷王星皇室徽记，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擦过他的皮肤。疼痛和悸动奇异的交织着，让他想起昨夜咬在雷蛰手腕上的痛感。

"滚..."他咬着牙，指甲掐进雷蛰的小臂。

回应他的是更用力的桎梏。雷蛰将他翻身压在沙发上，膝盖抵住他颤抖的双腿。金属体温计硌在肋骨下，霍金斯能听见自己失控的喘息和窗外渐起的鸟鸣。

"别逞强。"雷蛰撕开新的抑制剂贴片，冰凉的药剂浸透皮肤时，霍金斯突然抓住他胸前的领带。

金丝眼镜后的紫瞳微微收缩。

"用这个。"霍金斯扯松领带，让雷蛰的衬衫敞开更多，露出结实的锁骨，"你的信息素比抑制剂管用，教授。"

空气骤然凝固。雷蛰的手指悬在半空，掌心渗出的冷汗滴在霍金斯的腺体上。Omega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舌尖舔过他颈动脉跳动的地方。

"还是说...你只会用元力欺负人？"

雷蛰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带着雷电元力特有的震颤："看来发烧让你神志不清了。"

他突然掐住霍金斯的下巴吻下去。烟草薄荷的气息蛮横地侵入口腔，和Omega身上逐渐浓郁的柑橘甜香碰撞、交融。霍金斯能尝到对方齿间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昨夜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嗯..."抑制剂的药效和alpha的气息同时作用，让霍金斯软了身子。他无意识地磨蹭着雷蛰的腰线，直到听见对方压抑的闷哼。

雷蛰猛地拉开距离，西装裤紧绷的线条勾勒出危险的弧度。他抓起沙发上的校徽别针，狠狠扎进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落在霍金斯敞开的领口，像几颗灼热的朱砂痣。

"清醒点了？"雷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这才早上六点。"

霍金斯盯着那滴缓缓滑落胸口的血珠，突然笑出声。他伸出舌尖接住锁骨上的温热液体，在雷蛰骤然紧缩的瞳孔中舔了舔唇角。

"教授的血..."他故意磨蹭着雷蛰受伤的手掌，让血珠沾染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比抑制剂甜多了。"

办公桌上的理论课本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第三章翻开的页面正对着他们。"灵魂伴侣信息素共振"的段落被鲜血浸染，在"永恒安宁"的字样上晕开妖冶的红。

雷蛰突然抓住他作乱的手腕，将他的指节掰得咔咔作响："霍金斯，看来昨天的课你根本没听进去。"

霍金斯挑眉，故意用膝盖顶撞他的克制之处。

"那就再给我补一课啊，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