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这番评价，既肯定了王仁寿的能力和政绩，也点出了其性格弱点，客观中肯，并未因昨夜之事而刻意贬低。皇帝听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微微颔首：“嗯。海军之事，朕会着兵部与工部议处。王仁寿……朕心中有数了。”

皇后娘娘的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些政务上。她见哪吒答完，立刻关切地追问：“吒儿，你匆匆回来，连东宫都未及好好歇息便来见驾，说是要寻太乙真人求证要事？”她美丽的凤眸紧紧盯着哪吒，带着母亲特有的直觉和担忧，“可是……在东海遇到了什么？与你那个……纠缠多年的梦境有关？莫非……真让你寻到了梦中之人？”

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亭中激起无形的涟漪。皇帝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实质般落在哪吒脸上。

哪吒的心猛地一跳。母后果然心思细腻，一语中的。他抬眸，迎上母后那双充满关切和探究的眼睛，以及父皇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关于敖丙，关于前世，关于天道……此刻绝非坦白的时机。牵扯太大，变数太多，更会直接将敖丙置于无法预测的危险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俊美的脸上神情平静，眼底却是一片深潭，让人看不透真实情绪。

“母后所虑极是。”哪吒缓缓开口，声音平稳，避开了最关键的问题，“儿臣此次东海之行，确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与儿臣多年梦境、乃至修行之路都息息相关。其中关窍，错综复杂，非儿臣一时能解。”他话锋一转，将焦点引向太乙真人，“太乙真人乃儿臣修行引路人，见识广博，或能窥破其中玄机。因此儿臣才急于回宫寻他求证。至于梦中之人……”他顿了顿，眼帘微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深邃情愫，“尚需待儿臣见过真人，厘清诸多疑惑之后，方能……定论。”

他没有否认遇到了“人”，却巧妙地用“定论”二字，将“梦中之人”的具体身份悬置起来，既回应了母后的关切，又留下了足够的回旋余地。

皇后娘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知子莫若母，她岂能听不出儿子话语中的保留与那份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一丝端倪的……异样情愫？她与皇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儿子在东海经历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不寻常。

“原来如此。”皇帝沉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目光深邃地看向哪吒，“太乙真人此刻，并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哪吒心头一紧，追问道，“高公公言真人被父皇召入宫中议事，尚未归来……”

“是朕召他入宫。”皇帝肯定了这一点，“就在你离开后不久。真人入宫，与朕在‘观星台’论道三日，推演天机，言及东海方向星象有异，恐有变数，与你此行或有关联。”皇帝的话语平淡，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太乙真人竟能预感到东海变数？还特意入宫与父皇“论道”三日？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