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哲学家:
你的信抵达时,我正将一管晒伤膏压进特制画框——十年前那支空药膏壳与威尼斯药盒并排陈列在玻璃下,像两枚跨越时空的琥珀。管家说这行为“病态得颇具艺术性”,而我想起你十二岁摔碎釉里红花瓶时的话:“先生,裂痕是器物在呼吸呢。”
你抱怨晒伤的疼痛,却忘了那场夏令营:你偷溜去湖中划船,回来时后背红得像煮熟的虾。那晚我替你涂药膏到凌晨,你趴在枕头上含泪嘟囔“先生是抹防晒膏的暴君”。如今药膏进化成实验室特供款(紫外线感应变色配方),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你依然把痛苦裹在玩笑里,而我依然在深夜清点你所有伤痕。
书桌左侧第三个抽屉锁着当年的医疗记录:2015年晒伤报告下方,附着你用蜡笔画的“防晒霜大战太阳怪兽图”。最新一页则是威尼斯药盒体温数据图,秘书调侃这是“肖格斯特式浪漫主义监控”。但若再敢懈怠防晒……记得我新订的遮阳帽印着狐狸耳朵,配你那条蓝裙子正好。
你说赶进度到深夜十一点,这让我翻出你十岁的素描本——那幅把梵高《星月夜》涂成粉色漩涡的“杰作”。当时家庭教师斥责“毫无章法”,我却把它装裱在会议室,对冲那些枯燥的财报曲线。安琪拉,真正的艺术从不在轨道上奔跑:梵高割下的耳朵是向庸常世界劈开的通道,而你画到深夜的倔强,是比星空更明亮的自燃。
至于进度落后?记得吗?你初中数学总垫底,直到有天发现我将你不及格的卷子与达芬奇手稿复印本并排收藏。标签写着:“安琪拉·梵高·肖格斯特——所有伟大都始于狼狈的草稿”。所以别盯着他人画布!你拆解烟斗的手,终将拆碎所有世俗标尺。
苏格拉底用“太阳喻”阐释善的理念时,像在描述我经手的跨国并购案——那么让我来给安琪拉再解释一下吧。
1. 可见世界:如会议室落地窗外柏林的霓虹,是报表数据堆砌的“现实”。
2. 可知世界:如我预判三年后行业趋势的推演模型,需逻辑与经验构筑。
3. 善的理念:则是决定收购某濒危老牌画廊时,眼前突然浮现你六岁在那画廊橱窗前啃手指的模样。
当你困惑“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我正签署文件将年度利润的15%投入青少年艺术疗愈基金。而你嘟囔“当普通人真好”时,可知道昨夜董事会上,我如何用你拆烟斗的逆向思维,解构了对手的连环收购陷阱。所谓天才,不过是把伤痕锻造成钥匙的人。
苏格拉底要求青年研习几何时,绝想不到你会用圆规扎破我的真皮座椅——当时你尖叫“我在验证曲面张力!”。但他说对了:你解构家电的洞察力,助我看穿某新能源项目的财务造假。
下周带你去波茨坦天体物理所。别皱眉!不是上课——我们躺在观星草坪喝热可可,当教授讲解星系红移时,你可以在我西装口袋画小狐狸星座(像在威尼斯船票画教堂那样),顺便讨论:梵高的《星月夜》是否宇宙熵增的预言?苏格拉底的“善”能否坍缩成量子?
若再不小心晒伤,罚你用防晒膏临摹星月夜。记得戴上我送给你的防晒帽,定制的小狐狸形状,和你那条蓝裙子很配。
——肖格斯特
202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