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 纪年2091
魏思和墨云都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一天。
6月11日
墨云更善于记忆这个日期。
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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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极光之夜起，外世时代17年的灾厄仍留有余温，海文市特别隔离区建城刚刚10年。这是新与旧正在试着接轨的年代。
“嘿，203！哦，应该叫你魏思了！”
程维安在东异局洁白的走廊里遥遥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追上去，拍拍魏思的肩。
“嘿，魏兄，别这么闷闷不乐，想什么呢？下午一起喝杯酒？”
“维安，你说这组织非要把这新楼到处搞的洁白无瑕、亮瞎人眼，是在研究什么奇怪的新现代艺术吗？”
魏思只顾着沉思，不过程维安也习惯于他如此。
“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的。”程维安靠着墙，面向着四通八达而无止境的通道，“总比以前组织那鸽子笼要好。组织在招安后分设了东异局和西异局。这东异局到处是新，半走入明面，将来也不会再有刚建城那会儿，那种权力争斗的脏活了吧。明亮也许是它新的昭告。”
魏思轻轻地把手搭在光滑的墙面上，慢慢地一点点划过去，侧头看着那崭新的雪白与食指的交接，似乎还飞扬着一点淡淡的油漆味。
“过去的污浊真的能改变吗？斩杀魔物说到底也不是怎样光明的工作。异能人终究还是社会边缘栖身于黑暗的杀手罢了。今天斩杀魔物，明天也许又是某个政敌了。每天不停杀魔物、杀外城的魔物率领者，我们仍只是工具罢了。”
程维安转头看向魏思，笑道：
“我知道两年前201的背叛让你对什么事都充满怀疑，但也别那么消极嘛！过去旧制如何我也明白，但人总要向前看。你看，自2089年新制开始，任务不再强制性，完成能领可换钱的积分，允许社内结婚，新来的孩子可以有正常的名字，还有给孩子建立安全感的师徒制……一切都在改变。像11辈的程昕实——你知道的，我两年前收的孩子，他甚至会时常忘记自己的编号名，这很不可思议吧！将来我们甚至可能能离开这里，进入真正的社会！”
魏思收了神，继续往前走：
“513——程维安，我难以设想。也许，孩子们还可以有希望吧。”
停顿了一下，
“极光之夜——魔物兴起，这是带来极光这一宝藏新物质的原种大人，对残害他的世界的残忍报复。极光物质可以做出神奇的良药，随机产生异能人，也可以把人变成疯狂的魔物。在这以后，魔物反复感染人们，于是有了灾厄17年。然后魔物控制剂发明了出来，但权力的滥用只带来了更大的混乱，于是又要处理掉它们。异能人不受感染，于是成为了时代前锋，又因太过与众不同，被限制自由。从极光之夜我们诞生起，我们还会有幸福可言吗？”
程维安拍拍魏思的肩，说道：
“别回忆那么远的历史了，兄弟，你才22岁耶！走，听说今天收了一批孩子，13辈的，咱去看看。你是该收个孩子压压你那阴暗气质了。相信我，他们的生命力一定会让你焕然一新的！”
“我不合适吧。你知道的，前两个月我出那个甲级任务中了个让人时不时发脾气的怪药，组织上也不会让我这种情况收小孩的。”
“不不不。你不是也没有伤害情况嘛！只要对方一有不乐意，你意识到就会想办法控制住。小孩子天真活泼，直来直去，你不会伤害到他们的。说不定还可以治愈好你这怪毛病，这也是组织上的意思。”
魏思停在了二楼视窗，向下能看到一楼中央大教室里站着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几个大人在与孩子们交谈，吵吵嚷嚷的。魏思皱了皱眉。
程维安戳戳魏思：
“你看，那些5、6辈的都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有没有中意的？你可是特级战员，他们准答应的。”
魏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一个小男孩，有四五个大人围着他，他也并不害怕，自信地扬起笑脸。
“那小孩蛮受欢迎的嘛。”
程维安坏笑着看向魏思：
“哈！你对他感兴趣可得快快行动起来了！”
程维安拉出智能手环的屏幕，查看数据，
“那孩子叫吴文福，异能是控火。因为烧伤小学同学被送入东异局…哇！数据超漂亮的，基础身体能力也超好。那么厉害，难怪那么多人想收他。”
魏思轻叹一口气，
“有才干的孩子自有去处。”
程维安又切换了一个人的数据。
“不止有才干的孩子。像这种女孩子，能力特殊也会被看上。唔，是叫宋鸿，可以控制被咬的人。哇！好吓人，快和魔物一般了。意外控制了邻居小孩，还好年纪小，异能不稳定，一下就解除了，长大就不一定了。”
魏思看向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个年轻少女正在和她交谈。
“613——王璐？”
“哦，她会拿下她的。同性相吸嘛！说到这个，其实很不厉害的孩子也会有市场。看那个资质测试倒数第一的安平，倒霉的525严浩轩就很同病相怜。”
魏思一个个扫过去，
“但也有些孩子没人关注啊。”
程维安关掉屏幕，答道，
“不上不下，没啥突出特点的，大多最后会落到随机分配吧。那师徒之间也往往难有感情了吧？哎，不管那些，我陪你下去看看呗！心动不如行动，小文福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嘛！”
程维安拉着魏思就走。魏思无奈道：
“我也没有对他兴趣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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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的13辈统管教官向魏思和程维安浅鞠一躬：
“特级战员魏思，二级战员程维安，请进。”
魏思无奈地被程维安拉进大训练室，尴尬地沉浸式走马观花了一回。强大的人总是会欣赏那些同样有天赋的后辈，魏思如此，但他实在没兴趣参与师父们的抢徒弟竞赛。因而路过吴文福时也只是一笑而过。
“嘿！魏兄，你都不带争取一下的吗？”
魏思绕了一圈就要走，程维安颇感无奈。魏思轻叹一口气，
“我搞不明白小孩，我这个状况也只会伤害到他们吧。这对我们彼此都不好……”
魏思忽然感到训练服的衣角被轻轻地扯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孩子正紧紧地盯着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轻轻地发着抖。
“先生…先生……可以收我为徒吗……我……我会……”
那孩子细声细气地发着抖说了一串话，害怕得感觉快碎掉了，却仍死死地盯着魏思的眼。
魏思讨厌柔柔弱弱、欲言又止的小孩。男孩子就要有点男孩子的气概，看看人家吴文福……总之要想办法拒掉。
“我讨厌伤害别人被送进来，还卖可怜的人。你松手。”
魏思想到了一个可以合理拒掉人家的好理由。大多小孩似乎都是因为控制不好能力，伤害到别人，被送进来的。
小孩似乎有点委屈了，睁大眼睛，不知道该辩解还是怎么办，只是仍死死地拽着衣角。倒是程维安先插话了：
“这孩子倒不是。资料上说他是被他老爸卖进来的。一开始他老爹上报的是眼睛会发蓝光，真搞笑。后来测出来是能提高对周围约两平方米的感知能力。体质测试都勉强及格吧。中下游水准。名字叫墨云…哦哟，姓还被抹掉了，你老爹真无情！”
“不是的！”小孩忽然地急了，“爸爸……爸爸说了，只要好好听话，我们会高高兴兴地回家的。只要好好地……好好地听话……”
小孩越说越小声，似乎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了，低下头，泄气地松开了衣角。
“教官叫你听话好好表现，给自己找个师父。没人找你，你就狗急跳墙来拉我了？还是觉得找个特级师父，你就也厉害了？虚伪，自私自利。”
魏思没来由地感到心里一阵烦躁，发泄式地输出一段。程维安都感到他这话说重了，赶紧拉了拉他。
小孩把头压得更低了，也不辩解，只是轻轻地发抖。魏思看到两滴泪落在地上。
魏思最受不了小孩子哭了。如果在他十岁被抓进组织时有人能看得见眼泪的话……哦不，有的，201看到了。真是讽刺。他勉强控制着心里没来由的狂躁，把小孩的头拽起来，对着他的眼睛说：
“1327——墨云是吧。哭什么哭？软弱的小孩。要完成教官的任务是吧？那你今天先跟我回去。但我脾气很坏，还会打人，你在我手里呆不过六七天的。你受不了了就去找你统管给你随机分配，不要找在旧制里呆过五年朝上的，他们很难改掉打人的习惯，脾气都很坏。”
墨云听罢止了泪，睁大眼睛看着魏思，不知是高兴还是错愕。
“跟我走。你不要叫我师父，你跟不长的。”
“是，先生。弟子……弟子谨记。”
对魏思来说，那是那段新与旧交替的年代中，一段影响长达八年之久的小插曲。
对那个六岁孩子而言，那却是旧的世界崩塌后，新世界的第一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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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应该直接一点地写虐身的情节？可能有点太正作向了？好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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