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筹帷幄

随着眼前一阵模糊，余贵人的往事如潮水般在安云初的眼前徐徐展开——

阳光透过窗棂，轻柔地洒在雕花大床上，床上的佳人笑意盈盈，双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右手正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这是上天赐给她的宝物。

窗外的海棠花正开得烂漫，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飘落，宛如一场花雨。

她便是余贵人，入宫已经五年了，因为腹中这个孩子，她从常在一跃晋升为贵人。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骄傲与期待。

可她并不满足于此，哪又该怎么办？等是不可能的。

平日里清冷安静的宫殿，今日迎来了一位贵客，阵仗挺大，大概有十几个宫女个个手里都拿着东西排列整齐的一一进入了余贵人的住所。

余贵人“皇后娘娘日安。”

余贵人强撑着身子，双手交叠，欲向皇后行礼，腹部的隆起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萧囡月“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不必多礼。”

皇后亲自上前，双手轻轻扶起余贵人，手指修长白皙，动作优雅。冷艳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无误，完美得无懈可击，挑不出半分瑕疵。

余贵人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皇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敬畏，又夹杂着些许不安。

只见皇后的微笑如同一朵盛开的冰山雪莲，看似美丽，却透着丝丝寒意。

萧囡月“本宫今日前来，一是恭喜妹妹晋升，二是妹妹如今身怀六甲，甚是辛苦，自然要好好滋养。”

皇后说着，轻轻一招手，身后的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各式各样的精美补品，燕窝、熊掌、人参，应有尽有。这些补品装在雕花的漆盒里，余贵人扫了一眼都是些自己平时不常用得起的东西。

余贵人“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余贵人欠身道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心中暗自思忖：皇后突然到访，又送来这些珍贵补品，究竟有何目的？难道是又有什么事？

萧囡月“皇上近日公务繁忙，虽然不能常来看望妹妹，但心里总是记挂着妹妹的。”

余贵人“能得皇上挂念，臣妾已经知足了，说到底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若竹，将这些东西送去库房。”

一众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余贵人和皇后，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

萧囡月“听闻近日慧妃妹妹常来看望妹妹。”

皇后忽然开口，语调波澜不惊，像平静的湖面，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余贵人“是啊，慧妃姐姐确实常来。”

余贵人听到此言，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勉强的微笑，嘴角微微抽搐，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

以余贵人与皇后这么些年的相处，这藏在话中的意思并不难猜，可她这一次犹豫了，到底该不该答应？

皇后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笑容愈发温和，像春日暖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萧囡月“其他的嫔妃听闻妹妹怀孕，个个不是羡慕就是心怀嫉妒，倒是慧妃常来照护你，你们两人的关系真是好啊。”

余贵人“能得皇后娘娘和慧妃姐姐的关照，是臣妾此生的荣幸。”

余贵人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

萧囡月“妹妹好像有些忧虑？不妨说与本宫听听，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照拂六宫是本宫的职责所在，妹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皇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余贵人，仿佛要将她看穿。余贵人对上皇后的目光，心中一慌，又好似心虚般躲开了，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皇后见她不说话，移开了目光干脆换个话题。

萧囡月“说来慧妃妹妹也是好福气，独得皇上恩宠，眼下才刚进宫不到两年，不仅升了妃位，还为皇上添了一位公主。还好慧妃妹妹懂得礼数，没有恃宠而骄，要是后宫里多些性子像慧妃这样的人就好了。。”

皇后依旧笑意盈盈，语气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

余贵人“是啊，臣妾倒是比慧妃姐姐要早进宫，如今倒是要称她为姐姐了。”

余贵人下意识附和道微微失神，话一出口，便立刻意识到不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解释。

余贵人“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只是羡慕慧妃姐姐命好罢了。哎，想是这几天没睡好，愈发糊涂了，臣妾满口胡言，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说完，余贵人才暗暗松了口气，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萧囡月“怎会，慧妃妹妹的福气自是羡煞旁人，想来后宫里能有几个能像慧妃一样怎么符合皇上心意的呢？。”

皇后语气一转，陡然严肃起来，眼神变得冰冷如霜。

萧囡月“可这些未必就是件好事，慧妃受宠多时，免不了遭人嫉妒。可惜慧妃出身布衣，太过单纯，本宫倒也真是为她担心。不如妹妹多与本宫说说慧妃的事，也好让本宫有机会帮帮慧妃。”

余贵人微微皱眉，内心天人交战，手指紧紧攥住椅子扶手，指关节泛白。稍作犹豫，不久便开口道。

余贵人“慧妃姐姐身世不明，臣妾听慧妃与淑妃闲谈时说过……”

余贵人顿了顿，目光闪烁，像受惊的小鹿，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余贵人“家住在万灵山，难以回家探亲。”

说完，她长舒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萧囡月“万灵山？本宫也对此山有所耳闻，虽叫万灵山，但此山以妖怪传说出名。坊间传闻此山上灵气汇聚，有关妖的传闻在当地层出不穷，几乎没人敢上山。慧妃她又怎与万灵山有关？莫不是……”

皇后微微皱眉，看向面色苍白余贵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双手抱胸，神色凝重。

余贵人“这点臣妾是万万不敢乱说的。”

萧囡月“这不是一件小事，若慧妃当真与万灵山上的东西有关，那就是关乎国事，本宫应当慎重处理。为保国运昌盛，不得留妖妃祸国。”

萧囡月“天色已晚，本宫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皇后神色凝重，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裙摆随风飘动，余贵人连忙起身相送，目送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余贵人盯着皇后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余贵人独自坐在榻上，用手撑着头，眼神深邃难辨，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小声自语道。

余贵人“沈清，我也不想处处有人压我一头了……对不住”

笑声中，泪水悄然滑落，滴在衣襟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说起这慧妃与余贵人，前者对后者照拂颇多。可这一切在余贵人看来，只有攀附的越高自己才会过的更好。

出身于穷苦人家的余贵人，不受父母宠爱。她有两个哥哥，在母亲的观念里，她只有嫁个好人家，才是报答家人的礼物，最好还能给两个哥哥谋求个一官半职。

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可以依靠自己的势力，不再是父母口中那个最没有的人，而皇后是这个宫里最高的攀附点。在皇后与慧妃之间余贵人选择依附权利。

一个可怕的计划，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里悄然酝酿。

彼时，正值盛夏。

这天夜里，月光如水，洒在小院里，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银纱。

院中的荷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余贵人带着慧妃的女儿，也就是昭璐遥，在小院里纳凉。

昭璐遥在余贵人怀中酣然入睡，模样乖巧可爱。

一切显得是那么惬意平淡。

一片沉寂之中，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闯入，脚步踉跄，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结结巴巴地说

小应子“余……余贵人，慧妃娘娘她……。”

余贵人一瞧是慧妃宫里的太监，眼神一凛，便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搀他起来。

余贵人“这么慌张，可是玉宁殿出了什么事？”

余贵人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小太监，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小应子“这……这件事……小主您可得坐下听。”

余贵人“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是本宫接受不了的？你说就是了。”

余贵人缓缓坐下，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眼神复杂难辨。招手命乳娘将昭璐遥带回去睡觉。

余贵人独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佛珠被她轻轻捻转，发出嘎吱细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她的心上。余贵人回想着怀中酣睡的稚子，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难辨。

她坐直了身子，神色平静，努力掩饰内心的波澜，道。

余贵人“你说吧。”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颤声禀报。

小应子“慧妃娘娘身世扑朔迷离，加之奸佞小人散布流言，致使皇上心生疑虑，特命钦天监与民间术士同行，欲探明娘娘是否为妖孽所化……”

余贵人神色未变，显然对此并不讶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余贵人“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