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急刹。宋亚轩抓住副驾驶椅背时,看见街角广告屏正在滚动新闻:市政厅秘书长突发心脏病送医抢救。画面角落里,某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签署文件,钢笔尖深深戳破了纸张。
"那是第37页的字迹。"女人突然说,"我见过原件。"
宋亚轩摸到衬衫口袋里的胶卷。它已经被体温焐热,表面浮现出一串数字。当他凑近观察时,货车侧面突然被子弹打得火花四溅。
"抱头!"女人猛打方向盘,"他们装了信号追踪器!"
宋亚轩撞在铁皮车厢上,胶卷滚进座椅夹缝。他伸手去够,却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体——微型录音笔,上面刻着医院logo。
货车冲进隧道时,收音机突然插播紧急通知:"——城南养老院发生火灾,请附近市民......"
"来不及了。"女人扯断收音机电线,"但护士长枕头套里缝着的东西,比账本更重要。"
宋亚轩看着她将方向盘往右猛打。货车间接撞击声在隧道里炸响,碎石像雨点砸在车顶。当他再次抓住胶卷时,发现数字正在溶解,变成一行血红的小字:
**"19950817+37=19950854"**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而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你母亲当年调换婴儿时,用了双胞胎。"**货车间的撞击声在隧道里回荡,像闷雷碾过耳膜。宋亚轩死死抓住座椅夹缝里的胶卷,指节泛白。红衣女人猛打方向盘,货车猛地撞上隧道壁,车顶灯闪了两下,熄灭。
“抓稳!”她咬牙喊了一声,脚底油门到底。
前方隧道尽头透出微光,可追兵的车灯已经从后方逼近,刺眼的白光像蛇信子舔舐着车厢尾部。子弹接连击中后窗,玻璃碎成蛛网,冷风裹着雨点灌进来。
宋亚轩贴着车门坐起,摸到那支微型录音笔。冰凉的金属外壳让他指尖一颤——医院logo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城南养老院·特护病房】。
“你早就知道护士长的事。”他转头看向女人。
女人没说话,右手紧握方向盘,左手按着流血的伤口。她脖颈上有一道淡青色血管,在灯光熄灭后清晰可见,随着呼吸起伏跳动。
“当年调换婴儿的护士长……现在住在城南养老院?”宋亚轩声音压低。
女人终于开口:“不是住,是被关。”
话音未落,后方一声巨响,追兵的越野车撞上了他们货车的尾部。车身剧烈颠簸,宋亚轩整个人往前扑,额头磕在副驾驶椅背上。他眼前一黑,又猛地清醒过来,手里的胶卷差点掉落。
“别松手。”女人低声说,“那是你母亲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宋亚轩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母亲,是我姐姐。”
这话像一记闷棍敲在他头顶。宋亚轩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你是……林婉容的妹妹?”
“林婉婷。”女人轻笑一声,嘴角扯开一道伤痕,“你母亲的亲妹妹。”
宋亚轩怔住。
他想起养母林婉容每次提起自己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想起她摔碎古琴时的眼神——愤怒、痛苦,却也藏着一丝……愧疚?
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林婉婷没回答,只是轻轻按了下方向盘下方的一个按钮。仪表盘旁的小抽屉弹开,露出一把旧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子并肩而立,一个穿白大褂,一个穿护士服。她们身后是城南养老院的大门。
“这是我姐姐和我,十八年前。”林婉婷的声音低沉,“那天,我亲眼看着她抱着你走出产房。”
宋亚轩盯着照片,手指收紧。
“你母亲……她原本是要生一对双胞胎男孩。”林婉婷继续说,“但苏振宏只带走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被她亲手送给了宋家。”
“宋家……知道吗?”
“当然知道。”林婉婷冷笑,“但他们以为那个才是真正的苏家血脉。”
宋亚轩呼吸一滞。
原来,他连被利用的价值都不如——他是多余的那个。
“那真正的苏家少爷呢?”他问。
林婉婷沉默片刻:“死了。”
“怎么死的?”
“窒息。”
宋亚轩猛地抬头:“谁干的?”
“你母亲。”林婉婷终于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静得可怕,“她亲手捂死了那个孩子。”
宋亚轩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腔。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刘耀文会说账本第37页藏着胶卷,为什么密码是他生日加37。
37,不只是页码,更是那孩子的生日。
1995年8月54日——不存在的日期。
因为那个孩子,永远停在了1995年8月17日。
“你母亲……她疯了。”宋亚轩喃喃。
“她没疯。”林婉婷摇头,“她只是太爱你父亲。”
“可她根本不爱我!”
“可她也没有不爱。”林婉婷突然转头看他一眼,眼神锐利,“她把你当成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丝念想。”
宋亚轩哑口无言。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货车冲出黑暗,暴雨迎面砸来。远处,城南养老院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座沉睡的坟墓。
“停车!”宋亚轩突然喊。
林婉婷猛踩刹车,货车在泥泞中滑行数米才停下。宋亚轩推开车门,雨水立刻灌进来,模糊了视线。
“你要去哪?”林婉婷问。
“我要进去。”他说,“我要见护士长。”
“你疯了?”
“我没有。”宋亚轩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胶卷,“我母亲杀了那个孩子,但我还有个问题没答案。”
“什么问题?”
“她为什么要调换我?”
林婉婷没有再劝,只是将钥匙递给他:“B307,地下车库。钥匙能打开电梯井底的保险箱。那里有当年的产房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