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若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宍户的警告,端着餐盘径直朝前走去。他走到蓮和凤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餐盘“哐”地一下重重落在长椅上,眼神锐利地盯着蓮。
“西园寺蓮。”日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挑战意味,“下午训练结束后,和我打一场。”
蓮刚咬了一口饭团,听到这话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日吉:“哦。”
这轻描淡写的回应让日吉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问句“为什么”,或者表现出一点兴趣或抗拒。
“你答应了?”日吉追问道。
蓮慢慢咀嚼着,咽下食物后才开口,语气平淡无波:“部长安排训练内容。”
言下之意,打不打,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你日吉说了算。
凤见状,赶忙打圆场:“日吉君,西园寺君才刚入部,而且早上刚和岳人前辈打过,还是先...”
日吉没理会凤,目光依旧锁在蓮身上:“我会去向迹部部长申请。你只需要回答,敢不敢应战?”
蓮放下手中的饭团,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仿佛日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背景噪音。午后的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在他粉色的发丝和冷淡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嗯。”蓮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可以。”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一丝兴奋或紧张,就像在答应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日吉皱了皱眉,似乎对蓮这种过于平淡的反应感到一丝不悦,但目的达到,他也没再多说,拿起自己的餐盘起身:“下午球场见。”
看着日吉离开的背影,凤有些担忧地看向蓮:“西园寺君,日吉君他...实力很强的,而且风格很凌厉。”
蓮重新拿起饭团:“嗯。”算是表示听到了,但显然没放在心上。
宍户这时也走了过来,在凤旁边坐下,瞥了蓮一眼:“看吧,我就说这小子身上有刺。”他这话是对凤说的,但音量足以让蓮听见。
蓮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专注地吃着自己简单的便当,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凤和宍户低声交谈了几句,话题转到了下午的训练内容上。
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笼罩了他们。迹部景吾不知何时站在了长椅旁,他单手插兜,目光扫过蓮的便当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日吉离开的方向。
“日吉来找你麻烦了?”迹部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威严,目光落在蓮身上。
蓮抬头,迎上迹部的视线,摇了摇头:“他约战下午。”
“哼。”迹部轻哼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本大爷准了。”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审视着蓮,“正好看看你现在的斤两。”
蓮仿佛没注意到两人探究的目光,他抬起眼帘,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和疏离的眸子,此刻却清晰地映着迹部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弧度:
“你亲自确认岂不是更好。”蓮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过耳廓,偏偏内容直白得近乎挑衅,“部长...要亲自下场指导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凤和宍户猛地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向蓮——这家伙居然敢这样跟迹部说话?!还带着这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
迹部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危险地眯起,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带着冰帝帝王被冒犯时特有的威慑感。
“西园寺蓮…”迹部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胆子不小。”
蓮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气势,只是微微歪了下头,粉色发丝滑落额前,语气依旧平淡,却更显刻意:“不敢。只是觉得部长的洞察力,亲自体验会更准确。”他还补充了一句,“毕竟,斤两这种东西,上手掂量才最清楚,不是吗?”
这已经不是暗示,几乎是明晃晃的“调戏”了!
“下午训练结束,”迹部猛地转身,银灰色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听不出语气的好坏,“你和日吉的比赛,本大爷亲自当裁判。”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都透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输了的话,训练量翻三倍!”
直到迹部走远,凤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向蓮:“西园寺君…你…你刚才…”
蓮已经重新靠回长椅上,仿佛刚才那个语出惊人的不是他。“嗯?”他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连眼睛都没睁开。
宍户则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蓮,最终憋出一句:“…你完了。”敢这样撩拨迹部,后果绝对很“华丽”。
蓮没把宍户的话放心上,昨晚他不也这样,早上不会是依旧好好的。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这句警告。他把空便当盒收进包里,动作不紧不慢。
(完了?)
蓮心里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轻嘲。昨晚在公寓,他不也是这样“调戏”的,甚至更直接?结果呢?那位大少爷除了耳根红透、撂下狠话,最后还不是把关键证据留给了他,今早甚至还“好心”提供了训练服。迹部景吾的怒火,在蓮看来,更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华丽纸老虎,雷声大,雨点…有待观察。
反正,他现在不是还好端端坐在这里么。迹部所谓的“华丽”后果,目前为止,也不过是加倍的训练量和一些无关痛痒的威胁罢了。
他靠在长椅上,闭着眼,感受着透过樱花缝隙洒下的暖阳。下午的比赛?日吉的挑战?迹部的裁判?都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