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描金的床顶在视线里渐渐清晰,空气中弥漫着凝神香甜腻的气息,李长乐猛地睁开眼,后颈的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让她打了个寒噤。
檀香“小姐,您醒了?”
贴身侍女檀香见她动了,连忙上前想扶,手刚碰到被角,就被李长乐不耐烦地挥开。
上官浅“别碰我。”
她声音发哑,带着刚醒的滞涩,眼神却已锐利如刀,扫过檀香惊慌的脸。
上官浅“现在是什么时辰?府里……可有动静?”
檀香被她这眼神看得一哆嗦,嗫嚅着回道:
檀香“回小姐,巳时了。府里倒没什么动静,就是夫人刚才让人来问了两回,说您醒了就去前厅一趟。”
巳时。
李长乐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彻底清醒——昨日大殿上的难堪不是梦。
那个卑贱的李未央,当众揭穿她的“救灾策论”是剽窃来的。北魏皇帝失望的眼神,文武百官若有似无的议论,还有……拓拔浚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放在心尖上的高阳王,当时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脏东西。
南安王拓拔余站在一旁,慢悠悠摇着折扇,嘴角那抹笑,明摆着是看一场好戏。
还有李敏德,那个不知哪来的“弟弟”,自打进了尚书府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昨日竟直接站在李未央那边,看她的眼神满是鄙夷。
连平日里最疼她的表哥叱云南,此刻也远在凉州,纵是想护着她,也鞭长莫及。
上官浅“废物!都是废物!”
李长乐猛地坐起身,抓起枕边玉梳狠狠砸在地上,羊脂玉瞬间四分五裂。
上官浅“连个李未央都对付不了,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檀香“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檀香“小姐息怒!都是奴婢们没用,没能帮您除去那祸害……”
上官浅“除去她?”
李长乐冷笑,眼底翻涌着恶毒,面上却浮起娇憨的委屈,眼眶泛红,声音软得发黏。
上官浅“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谁才是长安最尊贵的小姐,她凭什么跟我抢?凭什么?”
这副又气又委屈的模样,配上那张绝色脸蛋,足够让人心软。檀香早习惯了她这“娇软”下的狠厉,只低着头不敢作声。
李长乐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阳光涌进来,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衬得她像白玉娃娃,娇俏又易碎。
上官浅“檀香。”
她转过身,恢复了平日的娇纵,语气却带着命令。
上官浅“打盆热水来,拿那件石榴红的蹙金双绣罗裙。对了,让厨房去买城西的芙蓉糕,现在就去。”
檀香应着“是”要走,又被她叫住。
上官浅“昨日……父亲可有说什么?”
李长乐盯着她,声音轻了些。
檀香脚步一顿,小声道:
上官浅“老爷很生气,回府后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夫人去劝,也被赶了出来。”
李长乐脸上血色褪了几分。父亲李萧然最重脸面,她在大殿上丢了这么大的人,等于狠狠打了他的脸。
上官浅“知道了。”
她挥挥手让檀香退下,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少女眉眼精致,肌肤胜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天真娇憨,任谁都会觉得是个被宠坏的娇气包。
可只有李长乐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扭曲恶毒的心。
她是天之骄女,父亲是当朝尚书,母亲是叱云家嫡女,表哥是镇守凉州的大将军,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拓拔浚是她的,高阳王妃的位置是她的,长安的风光都该是她的!
那个李未央,不过是乡野来的孤女,凭什么敢争?凭什么能得拓拔浚另眼相看?凭什么让陛下赞不绝口?
上官浅“李未央……”
李长乐对着镜子念出这个名字,嘴角挂着甜腻的笑,眼底却淬着毒
上官浅“你以为揭穿个策论就能赢?太天真了。”
她指尖轻点镜中脸颊,声音软糯却带着寒意:
上官浅“游戏,才刚开始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母亲叱云柔的声音响起:
叱云柔“长乐醒了吗?赶紧出来,陛下派人来传旨了。”
李长乐心中一动,面上立刻换上怯生生的样子,对着外面应道:
上官浅“母亲,女儿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