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抄手游廊时,风卷着廊下悬挂的玉铃叮当作响,李长乐故意放慢脚步,让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留下淡淡的香痕。她知道此刻府里必定有不少眼睛盯着她,昨日大殿上的事早已传开,这些下人的心里指不定藏着多少看笑话的心思。
但她偏要笑得更娇俏些。
上官浅“母亲。”
到了前厅门口,李长乐敛了敛裙摆,声音软得像浸了蜜,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叱云柔。
叱云柔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脸色算不上好,见她进来,眉头微蹙:
叱云柔“醒了就赶紧过来,陛下的人还在等着。”
话虽严厉,眼神却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衣衫齐整、妆容精致,稍稍松了口气。
厅中还站着一位内侍,穿着明黄色的宫服,正端着架子打量四周,见李长乐进来,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那眼神里的探究让李长乐很不舒服。
她却像没察觉似的,福了福身,声音怯怯的:
上官浅“见过公公。”
头垂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配上微微泛红的眼角,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却强撑着的模样。
那内侍显然没料到这位昨日刚在大殿上出了丑的李家大小姐是这副模样,愣了愣才道:
公公“李小姐不必多礼,咱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李萧然这时也从书房出来了,脸色铁青,对着内侍拱了拱手:
李萧然“有劳公公。”
内侍清了清嗓子,打开手里的明黄卷轴,尖细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李萧然之女李长乐,虽救灾策论有失妥当,但念其年少,且素日柔顺,免其责罚。另,三日后宫中设宴,着李长乐随母赴宴,钦此。”
“谢陛下隆恩!”
李萧然和叱云柔连忙跪下接旨,李长乐也跟着屈膝,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免其责罚?还让她三日后入宫赴宴?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念在她年少,还是……另有打算?
她悄悄抬眼,瞥见那内侍收卷轴时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心头一凛。
接完旨,内侍被李萧然好生招待着去了偏厅,前厅里只剩下李家三人。
李萧然沉着脸,看向李长乐的眼神带着压抑的怒火:
李萧然“你可知错?”
李长乐立刻红了眼眶,扑到叱云柔怀里,声音哽咽:
上官浅“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一时糊涂,被人蒙骗才用了别人的策论……女儿只是太想为陛下分忧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颤抖,把一个受了委屈又惶恐不安的娇小姐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叱云柔本就心疼女儿,被她这么一哭,顿时心软了,拍着她的背对李萧然道:
叱云柔“老爷,长乐也是一时糊涂,再说陛下都免了责罚,您就别再怪她了。”
李萧然“糊涂?”
李萧然气得拂袖。
李萧然“她这是把我们李家的脸都丢尽了!若不是陛下宽宏大量,你以为这事能这么轻易过去?”
他看向李长乐,语气稍缓,却带着警告。
李萧然“三日后入宫,你给我安分些,若是再惹出什么乱子,休怪为父不认你这个女儿!”
上官浅“女儿知道了……”
李长乐在叱云柔怀里蹭了蹭,声音委屈又乖巧,眼底却划过一丝冷笑。
安分?她何时安分过?
陛下让她入宫,分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在众人面前“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让李未央再次难堪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檀香已经把芙蓉糕买来了,用精致的描金盒子装着。李长乐拿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她心头的戾气。
上官浅“檀香。”
她舔了舔唇角的糖霜,声音轻飘飘的。
上官浅“去查查,昨日大殿上,李未央是怎么得到那份策论原稿的。”
檀香愣了一下:
檀香“小姐,您是说……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上官浅“不然呢?”
李长乐嗤笑一声。
上官浅“她一个刚入府的孤女,哪里来的本事查到那些陈年旧账?”
必定是府里有人跟她勾结,或者……是外面有人想借她的手,来打压李家。
无论是哪种,这笔账,她都记下了。
上官浅“还有。”
她又拿起一块芙蓉糕,眼神幽幽。
上官浅“去给我准备些东西,我要去‘探望’一下那位刚立了大功的二小姐。”
檀香脸色微变:
檀香“小姐,现在去吗?怕是不太好……”
毕竟昨日刚闹得那么僵。
上官浅“有什么不好的?”
李长乐笑得天真,眼底却藏着算计。
上官浅“妹妹帮姐姐指出了错误,姐姐理应去向她道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