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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夜·稚奴

藏海谣

>雪在烧。

>整座府邸在火海里哀嚎,血水混着融化的雪,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色的小溪。

>八岁的稚奴蜷在假山洞里,齿间死死咬着半截糖葫芦。竹签扎破了嘴角,甜腥味和血腥味在舌根纠缠——这是他生辰最后的礼物。

>洞外黑影幢幢,刀锋刮过石壁的锐响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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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火屑灌进石缝,刮在稚奴脸上像带刺的鞭子。他拼命往里缩,后背却猛地撞上冰冷石壁。

“找着了!这小崽子钻了老鼠洞!”

狞笑声炸响的瞬间,一只覆着玄铁护甲的手已探进来,铁钳般攥住他的脚踝猛力一扯!稚奴整个人被拖出山洞,后脑重重磕在阶石上。剧痛炸开时,他看见漫天火星混着雪片坠落,像一场颠倒的、燃烧的葬礼。

“倒是会躲。”为首的蒙面人靴尖碾上他胸口,刀锋抬起,寒光映出稚奴眼底最后一点狼崽般的凶性,“可惜啊……”

刀锋破空劈下!

稚奴闭眼攥紧那半截糖葫芦,竹签深深楔入掌心。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噗嗤!”

温热的液体喷溅了他满脸。稚奴倏然睁眼,看见一道黑影鬼魅般立在蒙面人身后,剑尖正从对方心口缓缓抽出。血顺着剑槽滴落,砸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雪夜杀人,连个囫囵尸首都留不下。”一个冷峭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压过了火场的噼啪声,“脏了本王的剑。”

剩余的刺客如惊弓之鸟,刀锋齐刷刷指向来人。

火光勾勒出那人身影。墨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内里暗银云纹的锦袍。他身形极高,立在雪中如一把未出鞘的名剑,通身只有腰间一枚羊脂玉龙纹佩泛着温润的光。脸隐在兜帽阴影下,只看得见线条锐利的下颌。

“永容王?!”刺客声音发颤,“您…您不是奉旨入宫……”

“陛下的旨意,”那人慢条斯理地甩去剑上血珠,“几时轮到你们过问了?”

话音未落,剑光再起!

稚奴只看到一片泼墨似的残影。惨叫声短促地响起又戛然而止,几颗头颅滚落在烧焦的雪地上,眼睛兀自惊恐地圆睁着。最后一个刺客想逃,刚掠上墙头,一柄匕首便如流星追月,精准地钉穿了他的后心,尸体直直栽进火堆里,腾起一蓬青烟。

不过瞬息,修罗场只剩一片死寂。

永容王归剑入鞘,靴底碾过血泊,停在稚奴面前。

稚奴蜷在地上,像只濒死的幼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冒血,染透了半边粗布棉袄。他仰起头,火光终于照亮了兜帽下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紧抿着,一双凤眼寒潭似的扫下来,不见半分波澜。

“啧。”他半蹲下身,冰冷的指尖随意拨开稚奴被血黏在额上的碎发,露出那双烧着恨意与求生欲的眼睛,“狼崽子咽气前——眼神倒亮得恼人。”

稚徒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血沫。

“王爷!”两名玄甲侍卫疾步上前,为首的面带忧色,“此地凶险,恐有余孽!这孩子……”

永容王的目光落在稚奴死死攥紧的右手上。那半截染血的糖葫芦从指缝里支棱出来,竹签深陷皮肉。他忽然嗤笑一声,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命悬一线还攥着糖?倒是个当纨绔的料。”

他抬手,“嗤啦”一声,竟将内衬一截雪白柔软的云锦袖口撕了下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地将那布条压上稚奴肩头狰狞的伤口。

“嗷——!”稚奴痛得浑身一抽,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只听见头顶落下一句冰冷又奇异的宣告:

“算你命大。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本王了。”

意识沉浮,如坠深海。

稚奴感觉自己被裹进一片带着冷冽松香的黑暗里,颠簸不止。肩头的剧痛火烧火燎,每一次颠簸都像有钝刀在骨头上反复切割。他时而听见马蹄踏碎冻土的脆响,时而听见风雪呼啸着拍打车壁,更多时候,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在断断续续地发号施令。

“再快些。”

“热水,烈酒,金疮药,还有‘忘川’。”

“无用之人,处理干净。”

“挡路者,杀。”

……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刺得他混沌的脑子一阵阵发紧。他本能地想蜷缩,想逃离,却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牢牢按住。那手隔着厚厚的狐裘,热度却穿透布料熨帖着他冰凉的脊背,奇异地压下了几分翻涌的血气和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了。

暖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冽悠远的沉水香气包裹上来。稚奴被轻轻放在一片柔软处。

“都出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近在咫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细碎的脚步声迅速退去,门扉轻合,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眼皮重如千斤,稚奴挣扎着掀开一丝缝隙。

朦胧的视野里,是一间极尽华贵的屋子。织金云锦的帐幔低垂,紫檀木雕花大床边立着一盏仙鹤衔芝的宫灯,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永容王已褪去染血的大氅,只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他正背对着床,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薄唇紧抿,眉宇间凝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峭。

“醒了就睁眼。”他头也没回,声音平淡无波,“装死这套,本王三岁就玩腻了。”

稚奴一颤,彻底睁开眼。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灭门时的血火、刀光、惨叫……潮水般涌回脑海!他猛地想坐起,左肩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闷哼一声又跌回柔软的锦褥中。

“省点力气。”永容王转过身,将染血的丝帕随意丢进鎏金火盆。火焰“腾”地蹿高,吞噬了那抹刺目的红。他踱步至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笼罩了稚奴。凤目低垂,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稚奴苍白惊恐的脸。

“稚奴?”他念出这个名字,尾音带着一丝探究的凉意,“倒像个随时会被掐死的名儿。”

稚奴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想问他为何救自己,想问他那些黑衣人是谁,想问他……家人都去了哪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滚烫的眼泪。

“恨?”永容王忽然俯身,冰凉的指尖捏住稚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四目相对,稚奴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看到了自己狼狈扭曲的倒影,也看到了那眼底一丝近乎残酷的了然。“恨那些杀了你全家的人?恨这世道不公?”

他的指腹用力,擦过稚奴脸颊未干的血迹,留下一点刺痛。

“恨意是穿肠毒药,更是……最无用的东西。”永容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刺稚奴混乱的心底,“它能让你活下来,也能一寸寸啃光你的骨头,把你变成只知复仇的恶鬼,最终……死得比蝼蚁还难看。”

稚奴瞳孔骤缩,灭门时那些黑衣人眼中野兽般的疯狂杀意,与此刻眼前这双冰冷洞悉的凤眸诡异地重叠在一起!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想活?”永容王松开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冷嘲,“还是想像你家人一样,变成雪地里一滩烂肉,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稚奴的眼泪汹涌而出,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他不想死!他要活着!可活着……是为了什么?血海深仇吗?那恨意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说,那是穿肠毒药!

“很好。”永容王似乎满意了,从袖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羊脂玉瓶。瓶塞拔开,一股奇异的、带着微苦药香的甜腻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本王从不养废物,更不养……心怀恶鬼的狼崽子。”

他倾身,玉瓶的细口凑近稚奴惨白干裂的唇。

“喝了它。”命令不容置疑,“本王给你一条新路。一条……”他顿了顿,凤眸里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铺满蜜糖,再无血色的路。”

那药香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稚奴望着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温情,只有一片深不可测的冰海。可冰海之下,似乎又藏着一星半点他无法理解的……承诺?

是选择沉沦于血海深仇的炼狱,还是抓住眼前这唯一一根不知通向天堂还是深渊的绳索?

灭门时母亲最后将他塞进假山洞的哭喊犹在耳边,父亲挡在刀锋前的背影还在眼前燃烧……恨意如同岩浆在血脉里奔突咆哮!

稚奴猛地闭上眼,泪水决堤般滚落。再睁眼时,他张开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任凭那冰凉的、带着奇异甜苦的药液滑入咽喉。

药效发作得极快。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探入脑海,粗暴地搅动翻腾。那些燃烧的府邸、飞溅的鲜血、亲人的惨叫……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画片,在剧烈的撕扯中迅速模糊、褪色、破碎!

“不……爹……娘……”稚奴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小兽般的哀鸣,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

永容王静立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药力下挣扎,看着那双曾燃着刻骨恨意的眼睛逐渐变得空洞、茫然,最终只剩下纯粹的、婴儿般的脆弱和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稚奴的挣扎渐渐平息。汗水浸透了额发,黏在光洁的额角。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地望向帐顶华丽的承尘,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偶人。

永容王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开他额前湿透的碎发。动作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目光落在那张洗净血污后、显露出惊人精致却写满空白的稚嫩脸庞上。

“血海深仇……”他低声自语,指尖停留在稚奴微蹙的眉间,似要抚平那残留的惊悸,“太重了。压垮你,也……碍本王的眼。”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庭院里积雪未消,映着廊下风灯,一片静谧的银白。

“从今往后,”他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在稚奴混沌的意识里,“你名‘藏海’。”

“藏起那片污糟血海。本王许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床上那具小小的、脆弱的身躯上,冰封的眼底深处,似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漾开,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一生无忧,蜜里调油。”

话音落下的瞬间,床上那茫然失焦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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