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

可脚步刚迈出去三米，空气里的温度就骤降了十度。郭城宇拽了拽衣领，脚步一转就拐进了旁边的辅路，后视镜里，汪硕的车果然没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反而不紧不慢地缀上了池骋的尾灯。他嗤笑一声，摸出手机给姜小帅发消息：“戏开场了，汪硕那孙子果然没安好心。”

池骋的车在夜色里开得又快又急，引擎低吼着劈开寂静的街道。车里没开空调，车窗紧闭，闷得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将他眼底翻涌的戾气死死锁在方寸之间。七年了，整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他以为自己早把那股子火烧火燎的恨意熬成了灰烬，可当汪硕那张笑脸在饭桌上晃悠时，他才发现那火根本没灭，只是埋得更深，等着某一天把两个人都烧成焦炭。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轮胎在柏油路上拖出长长的黑痕。池骋猛地砸了一把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后视镜里，汪硕的车不紧不慢地停在后面，车灯亮得刺眼，像两只窥伺猎物的狼眼。

下一秒，汪硕就从车上下来了。他没急着靠近，反而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到池骋的车旁，半个身子斜斜地靠在车门上，指节还轻佻地敲了敲车窗，那姿态，像极了七年前某个午后，他靠在学校天台栏杆上问池骋“敢不敢跟我试试”时的样子。

池骋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透过玻璃死死剜着那张笑脸。他猛地推开车门，巨大的力道让汪硕毫无防备地朝后踉跄，后背重重砸在身后的围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为什么突然闪人？”池骋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七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丫有脸当年跟他在酒店开房，没脸留在这继续犯贱？”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腔里积压的愤怒、委屈、不甘一股脑全涌了上来，烫得他眼眶发红。

汪硕扶着墙站稳，后背的钝痛让他皱了皱眉，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我有脸没胆儿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池骋紧绷的侧脸，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怕留在这，真让你操死。”

池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全是寒意。他上前一步，逼近汪硕，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缠在冰冷的空气里。“不会的。”池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我会弄死你。”

夜风卷着远处的车鸣掠过，将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吹得猎猎作响。汪硕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他看着池骋眼底翻涌的恨意，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远不及心口那瞬间裂开的空洞。七年光阴，原来什么都没改变，他们还是这样……

池骋胸腔的怒火噌噌往上飙，差点儿将汪硕的头盖骨撮下来，就在这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突然出现在池骋的视线下方。

“把他交给我。”彬彬有礼的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