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鸦号的导航屏上，问号标识正以稳定的频率闪烁，像一颗跳动的好奇心。卡伦将坐标输入星图，屏幕突然跳出一行提示：“该织点未被记录，是否创建新档案？”他刚按下“是”，星图上的问号就分裂成无数个小问号，像蒲公英的种子般散落在星图各处，最终有一个落在了距离最近的星系边缘。
“是概率织点。”影调出星系的引力模型，模型上的星体轨迹呈现出不规则的跳跃，“这里的物理法则不稳定，同一个动作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就像掷骰子，落地前永远不知道哪面朝上。”话音刚落，暗鸦号的左翼突然闪过一道红光，警报系统却显示一切正常；与此同时，右翼毫无征兆地喷出一串火花，检测结果却是“能量溢出，属良性现象”。
林悦的青铜沙漏悬浮在控制台中央，粉色沙粒时而凝结成固体，时而化作液体，最后变成半透明的凝胶状。“沙漏在适应概率场。”她看着沙粒的变化，突然想起在微笑织点的水晶柱——那里的记忆泡泡也是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或许概率织点，就是微笑织点的‘原料库’？”
飞船穿过一片小行星带时，诡异的现象发生了：同一颗陨石在他们眼前分裂成两颗，一颗撞上暗鸦号的防护罩（被弹开），另一颗却直接穿过船体（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卡伦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拆解重组，最后变成了一把扳手——正是他在第四织点弄丢的那把。“物质在这里可以同时存在多种状态。”他举着失而复得的扳手，“我的数据库显示，这把扳手‘既存在又不存在’，直到我‘观测’到它，才固定成实体。”
概率织点的核心是一片紫色的星云，星云里漂浮着无数个“可能性晶体”——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一个不同的未来：有的晶体里，暗鸦号坠毁在行星表面；有的晶体里，林悦找到了完整的父母影像；还有的晶体里，卡伦的机械臂恢复成了人类的手臂。
“这些不是幻觉。”影的手指穿过一个晶体，晶体里的画面突然改变——原本坠毁的暗鸦号突然升空，“观测者的意志会改变概率的走向。”她指向最大的一个晶体，里面的画面最稳定：三人站在一座银色的塔前，塔尖的天线正在发射信号，信号频率与暗鸦号的通讯器完全匹配。
银色塔的入口是个流动的能量门，门的形状不断变化，时而像钥匙孔，时而像齿轮，最后定格成林悦的手掌模样。“需要‘确定的意志’才能进入。”林悦将手掌按在门上，能量门突然稳定下来，塔内传来熟悉的钟声——是第一织点的青铜钟，却带着第九织点的回响。
塔内的墙壁是由概率晶体拼接而成的，每走一步，周围的场景就会切换：前一秒是时光锻造炉的火焰，下一秒变成母亲实验室的冰墙，最后稳定成暗鸦号的驾驶舱。中央的平台上，放着一个与林悦青铜沙漏一模一样的容器，只是里面的沙粒是纯黑色的。
“是‘未知沙’。”影的数据库弹出解释，“概率织点的本源物质，能让任何确定的事物重新拥有可能性。”卡伦拿起黑色沙漏，他的机械臂突然泛起红光，在概率场的作用下，金属表面竟长出了细小的皮肤组织——又在几秒后变回金属。“它能短暂打破物质的固定形态。”
林悦将自己的沙漏与黑色沙漏对接，粉色沙粒与黑色沙粒交融，形成了金紫色的新沙粒。沙漏表面浮现出一行字：“确定的终点里，藏着不确定的起点。”她突然明白，概率织点的意义不是制造混乱，而是提醒每个探索者：即使知道了结局，也能在过程中走出新的路。
离开时，最大的可能性晶体突然爆炸，碎片化作无数个问号，散落在星图的各个角落。暗鸦号的导航屏上，新的坐标正在闪烁，这次的标识是一个向前的箭头，箭头旁边写着：“下一站，由沙粒指引。”
林悦看着沙漏里金紫色的沙粒，它们不再随意变化，而是以稳定的频率流动，像在书写一段新的代码。她突然笑了——或许从一开始，织点的坐标就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每个走过的人，用自己的选择“写”出来的。
暗鸦号朝着箭头的方向驶去，舷窗外的概率晶体还在不断分裂出新的画面，每个画面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往前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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