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抒，胆小鬼就是胆小鬼”
1.
曲小莞锁上门，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一袋东西掉在地上，曲小莞弯腰拾起，是那袋糖。
她望着眼前的糖果发呆，思绪飘到前几个小时。
“对了阿抒，吃完饭后一起看电影吗？”曲小莞双手托着下巴。
抒怀有点惊讶:“你想看什么电影？”
“《冬天与春天》，可以嘛？”曲小莞鼓起勇气回答。
抒怀吃了口虾滑:“可以啊，我先买票。”
曲小莞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下截图:“我已经买好了。”
“这么快？”抒怀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变快，“你很想看？”
曲小莞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也是刚才听别人说的，正好今天是我生日，就想着约你一起看。”
“好吧，我把这个吃完。”
“你可以慢点吃，不急。”
两人各自买了杯可乐之后提前5分钟到场，曲小莞旁边的桌子被人霸占。
她拉了拉旁人的衣角，小声说:“阿姨，这是我的桌子。”
“你的桌子怎么了？你没看见我手上提着那么多东西吗？”这人是中年女性，看样子是陪孩子看电影的，“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可是，我的可乐没地方放了……”
对方没再理她。
“把可乐给我吧，我帮你拿着。”抒怀伸出手示意。
曲小莞不想麻烦他:“这样好吗？我自己拿吧。”
“没关系，给我吧。”抒怀直接从她手中拿过可乐放在衣服上。
曲小莞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影开始了，她也只好作罢。
这部电影是爱情电影，最后在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时，女主遭遇火灾，离开了男主，男主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了一生。
曲小莞最受不了这种结局，一整个电影下来，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最后荧幕上出现一句话——
“他们都说，种子只要熬过了冬天就能见到他们的春天，可是，我已经没有春天了。”
影片至此结束。
抒怀将冰镇可乐递给曲小莞，曲小莞看到他身上被水打湿的地方，面露难堪:“你身上打湿了。”
“哦，是吗？”抒怀扯了下他的衣服，“没关系，不冷。”
他又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你怎么了？”
“没事，这部电影太伤感了，我再也不想看这种电影了。”
抒怀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这不是真的，别哭了。”
毕竟小寿星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曲小莞撕下一张长条纸，在上面写上一句话——
今天抒怀陪我过生日，看了电影，很开心。
写完后，她将长条纸折成星星，放进星星瓶里。
“如果我把装满星星的星星瓶送给他，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曲小莞望着星星瓶笑了起来。
惊讶？惊喜？欢喜？高兴？开心？兴奋？激动？
曲小莞又从书包里拿出苏安安送的东西，折开包装袋，里面是一个纯白色的小台灯。
她把这个台灯放在书桌上，台灯昏暗的灯光照在星星瓶上，像极了月亮照在星星上。
“我只折了一颗星星，会不会太少了？”曲小莞觉得不妥，“不会少的，以后我总会折完的。毕竟星星要亮起来呀。”
于是她暗自下定决心:等有朝一日，一定将星星瓶全装满星星，然后亲手送给他。
2.
国庆节一过，曲小莞又回到正常的学习状态上去了。
球类运动会是在11月中旬举办的，其中羽毛球，篮球，排球各只要两个人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比赛。
这场全市比赛可以加学分的，所以很多人都想竞选这个名额。
刘清清站在讲台上:“我们按兴趣班的人数来决定参赛同学。”
“老师，羽毛球只有曲小莞一个人。”李欣欣举手说。
刘清清扶了下眼睛:“我们班上的同学还有没有想要参加羽毛球比赛的？”
一只手缓缓举起，刘清清看到点点头，随后在花名册上打勾:“好了，就曲小莞跟张九九。”
什么？曲小莞跟张九九？
苏安安偷瞄了下后面的张九九，凑到曲小莞耳边说:“张九九会打羽毛球吗？她不会是想报复你吧？”
曲小莞也顿感不妙:“啊？报复我有什么用？”
“因为抒怀。”苏安安只点到此，然后使了个眼色。
曲小莞咬了咬嘴唇——
我一定要赢，然后跟抒怀一起参加男女混打。
刘清清说:“我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当你们的班主任了，所以运动会当天会有新的老师当你们的班主任。”
台下沸腾，有人窃喜，有人伤心。
运动会前一天晚上，曲小莞躺在床上跟抒怀聊天。
【一颗星：其实我觉得还好，而且张九九的球技没你强，我相信你。】
【一弯月: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虽然以前跟你打球很流畅，但是这可是比赛。】而且你又不在。
【一颗星:这样吧，我一打完就来找你，为你打气。】
【一弯月:好吧，我尽力。】
可能是因为明天的比赛，可能是因为最大的对手是张九九，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想被淘汰。曲小莞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一名女生穿着跑鞋来到高二（4）班:“大家应该听刘老师说了吧？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曲小禾’。”说罢，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台下的同学窃窃私语:“这个新老师好漂亮。”
“可不是嘛，以后我要认真听讲。”
“……”
曲小禾说:“我们等会要搞开幕式是吧？”
“是。”全班异口同声。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早餐。”
“好耶。”
一路上，苏安安跟曲小莞说:“新老师的名字跟你的好像。”
“真的唉，”曲小莞说，“不过老师要比我好看多了。”
“得了吧，”苏安安推了她一下，“你以后化妆我就不信你没她好看。”
开幕式结束后，曲小莞来到抒怀的班级的阵营，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他们的羽毛球比赛被安排在下午，抒怀比曲小莞早五分钟。
在确认这里没有抒怀后，曲小莞回到自己班的阵营。
“小莞，你刚刚去哪了？”苏安安急忙跑到曲小莞面前。
曲小莞皱皱眉:“怎么了？”
“刚才抒怀来找你了。他见你不在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什么好运糖。”苏安安把糖果放到曲小莞手上。
曲小莞指腹揉了揉糖果袋，顺手放进口袋里:“他现在人呢？”
“他让你去学校那个角落找他。”说着，她往一个方向指去。
曲小莞想都没想直接跑去。
这个角落两边种着樱花树:也就只有这里种樱花树。现在樱花树没有开花，但是不影响它的美丽。
曲小莞到时，抒怀正坐在台阶上，旁边是羽毛球拍。
“阿抒？”曲小莞轻声说道。
抒怀闻声朝曲小莞这边看了下，他惊喜地站起来，将其中一个球拍给曲小莞:“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们要做什么？”
抒怀扬起嘴角:“我们再练会。”
就这样，两人一整个上午在这鲜有人来的地方打羽毛球。
两人完全沉浸在这个世界当中，
一个只有对方的世界。
下午，曲小莞先是找到抒怀跟他说了句“加油”后回到自己的比赛场地。
她的第一个对手是五班的孟秒，前几回合她由于紧张处于落后状态，不过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最后直接一个反超并取胜。
抒怀在人群中笑笑随后离开了。
曲小莞走到苏安安跟前:“我刚才好像看到抒怀了。”
“他刚才确实来过了，”苏安安说，“不过听说张九九好像也赢了。”
曲小莞没有说话。
苏安安挽着曲小莞的手:“刚刚前几次你要吓死我了。”
“前面没有发挥好。”
不远处张九九听到曲小莞赢了的消息后，说:“你是赢不过我的。”
第二天，羽毛球赛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曲小莞松了口气。
上午打到后面，她听到一个声音:“阿莞加油！”
是抒怀，她的眼睛看向抒怀。
他正对自己笑。
于是后面曲小莞像变了个人一样，让对方没有还手的机会。
“曲小莞获胜！”
掌声四起。
“阿抒，我赢了！”
抒怀笑着说:“对，你赢了。”
下午，曲小莞被人针对。
吕秋诗明显将球往曲小莞身上打，最后将羽毛球打在曲小莞眼镜上。
眼镜应声落地，像谁不小心打碎了镜子。
裁判严肃地说:“吕秋诗犯规，取消比赛资格！”
苏安安着急冲上去揪住吕秋诗的头发:“你眼睛瞎吗？”
“你要跟我打一架吗？”吕秋诗静静地说。
旁边的女生都来劝架，苏安安骂了她几声才作罢。
她扶起曲小莞:“眼睛疼吗？”
“有点。”曲小莞睁开眼睛，可是只流出泪来。
“走，我们去医务室。”
正好此时抒怀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连忙跑了过去。
“同学，”他随便拦了往回走的学生，“你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有个人打球打到羽毛球女王脸上。”
抒怀:“羽毛球女王是谁？”
“四班的曲小莞。”
羽毛球女王这个称号是自曲小莞赢得第一局比赛时别人起的。
抒怀的心脏骤停，随后他看到正在往这里走的曲小莞跟苏安安。
“阿莞，你怎么样了？”抒怀跑过去。
苏安安没好气地说:“那个吕秋诗，我看她是故意针对小莞的吧。”
曲小莞没有说话。
“她还把小莞的眼镜摔碎了。”苏安安现在心里一肚子火。
抒怀弯下腰:“我背阿莞去医务室。”
曲小莞还是没说话。
苏安安说:“也好，我去告诉曲小禾老师。”
医务室内，医生给曲小莞眼角涂药。
“阿莞，你这次还是第一名。”抒怀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样坐在椅子上的曲小莞。
曲小莞将脸别过去:“嗯。”
“阿莞，你现在好点了吗？”
“嗯。”
抒怀聊了会后看见苏安安跟曲小禾过来就离开了。
“抒怀，你刚才去哪了？”刘羽川跑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
刘羽川说:“你这次是第一名，杨老师让我问你去不去参加比赛。”
“去。”
因为她可能也会去。
曲小禾说:“小莞，你的眼镜要吕秋诗赔给你。”
“嗯。”
苏安安说:“要她给小莞赔钱，然后小莞去配个隐形眼镜。”
曲小莞听着二人的对话，没有吭声。
3.
“感觉自己真倒霉，眼镜摔了两次。”
两人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苏安安说:“没事，小禾老师去找十班老师去了。”
“对了，小莞，你要去参加比赛吗？”
曲小莞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羽毛球不适合我。”
“怎么就不适合你了？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曲小莞只是笑着。
两人走进教室。
曲小莞的座位上堆满了纸条，她不解地拿起其中一个:你怎么样了？
她又拿起另外一个:吕秋诗怎么能这样，太可恶了。
等到所有的纸条看完后，曲小莞笑着说:“谢谢大家都关心，我没事。”
同学们对她笑笑。
苏安安站起来说:“小禾老师现在去给小莞讨回公道去了。”
张九九说:“还不是因为你才取消运动会的。”
苏安安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想，你可以自己举办一个运动会。”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曲小莞连忙扯了扯苏安安的衣服:“好了好了，我们不跟她计较。”
张九九说:“喂，曲小莞，你去不去参加比赛？不去我就去了啊。”
“你管她去不去。”苏安安转过来大声说道。
曲小莞的声音倒是没什么起伏:“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你就可以去？”
“对啊。”张九九气笑了，“我就输了一次。”
曲小莞:“嗯好。”
苏安安小声嘟囔:“小莞，你可别让她得逞，你现在可以跟抒怀一起参加比赛。”
曲小莞说:“我再考虑考虑。”
此时教师办公室。
曲小禾一进来就直奔主题:“你的学生吕秋诗故意打伤我的学生曲小莞，眼镜摔坏，请问你准备怎么解决？”
“曲小莞自己没接住球关我学生什么事？”刘杨说道。
“不是，你学生故意的，懂什么是‘故意’吗？”
刘杨:“我教学时间比你长，还有，你想让她怎么赔？”
“第一把眼镜的钱赔了，第二把精神损失费赔了。”
刘杨:“眼镜最多两千，精神损失费不赔。”
曲小禾气笑了:“刘老师你真是老了，这个眼镜三千一，精神损失费我要你不多，五千。”
“五千还不多？”刘杨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你抢劫呢？”
曲小禾:“这管叫多？没收你一万够意思了。”
“你走法律程序吧，去告吧。”
曲小禾举起录音笔:“刚才我们所说的都录到了，我们走着瞧。”
下晚自习后，两人再次遇到另外两人，四人并排走。
“听说曲小莞第一吧？”刘羽川直接越过她被人针对这件事，“抒怀也是第一。”
苏安安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羽川走到苏安安旁边说:“我没有提那件事好吧？”
苏安安白了他一眼:“你提哪件事不行？”
“行行行，我不提了行了吧。”
抒怀问她:“电影好看吗？”
曲小莞低头:“好看……但是我看不惯这种结局。”
抒怀借着昏暗的光踩了下曲小莞的影子:“你长不高了。”
曲小莞强挤出一丝笑意:“嗯。”
这是最没劲的一次回宿舍。
曲小莞坐在床上，回想刚才两人的场景。
曲小莞到达宿舍门口对抒怀说:“阿抒，你跟张九九一起打吧。”
“啊？为什么？”抒怀惊讶，自己明明没有提到这件事，可是，为什么，她要自己跟另外一个人一起打羽毛球？
曲小莞冷笑一声:“你看我，眼镜被人打掉两次，现在小禾老师跟十班老师闹僵，运动会也因为此事被取消……都是因为我，阿抒，我觉得我不适合打羽毛球。”
“这件事不怪你，”抒怀着急地想劝劝她，“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参加比赛……”
“不用了阿抒，你就跟张九九成为搭档吧，她想跟你一起打羽毛球。”
抒怀没有说话，只是头也不回的走进宿舍。
曲小莞攥紧糖果袋，拿出一张长条纸写着，
我好想跟阿抒一起参加比赛，可是我做不到。
她说胆小鬼就是胆小鬼，长话短说，还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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