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长廊里,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
梧晓平日里总是一副懵懂傻气的模样。
在我安抚完他后,便编了个理由,让他去远处取些东西,将他支开。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毫无怀疑,乖乖地走了。
或许,他真的只是个傻子,又或许,他只是懒得去揣摩我的心思。
我打算去找永安公主。
远处的树影婆娑,似有黑影在暗处晃动影子,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消失,却又始终未曾离去。
我并不认识这皇宫的路,这巍峨的宫殿对我来说,就像一座迷宫。
我有些迷茫。
一个身影从转角处缓缓走来。
是个年轻的太监,他见我站在原地发愣,便主动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心中一动这皇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是那个受宠的皇子?
见小太监如此热情,我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道。
:“我要去见永安公主,你可知道路怎么走?”
小太监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
:“殿下,这皇宫大内,规矩森严,您要是乱闯,可就麻烦了……”
这小太监果然有些门道。
我从袖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递到他眼前。
:“只要你帮我这次,这就是你的了。”
这片叶子那是我从先帝那里得来的,不算稀世珍宝,但也算值些钱。
小太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殿下,奴才可带您到‘’角门”,再往里‘永安殿’就得靠您自己了——那里是公主练剑的私苑,平日有暗卫守着,您拿这个腰牌,他们只认牌不认人。”
我:“成交”
他将手中令牌给我,我将东西别在腰间。
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
这里花木扶疏,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
小太监在门口停了下来,低声说道。
:“殿下到了。”
我点点头将手中东西丢给他,他识趣的走远。
推开门。
本以为有侍卫,结果是一阵剑风迎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永安公主正在练剑?
不对,我不要刻板印象,女子练剑没什么好稀奇的。
永安公主对面是一个少年,面容有些眼熟......但又一时半会时想不起来。
剑光闪烁间,永安公主看到了我。
她有些惊讶,将手里的剑随手一丢,往这边走来。
旁边的少年抱怨道:“比赛还没结束你干什么!”
我看着永安公主,她身着一袭淡青色服装,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更添了几分英气。
她走到我面前,微微挑眉。
:“怎么来了?”
我将一只手抬起展示她给我的手串。
她身体微微一颤,心领神会,缓缓地将我带进房。
我刚踏入门槛,一旁的少年突然脸色一沉,不乐意了。
只见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挥向我。
我下意识将永安公主拽到身后。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少年,的剑已经快要触及到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他吃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
他倒吸一口冷气,手臂瞬间软了下来。
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你干什么?”
我瞪着那孩子,他则看着我,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永安公主:“青儿,不得无礼。他我哥哥。”
少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但还是嘟囔着。
:“哥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那语气,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少年的身手不弱,不像是普通的宫中侍卫。
永安公主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你来的也太突然了吧!宫里这么多眼睛,要是发现你过来,可就麻烦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咱俩就小孩盯着我们干嘛?”
永安公主用一种“你可真是天真”的眼神看着我,叹了口气,开始介绍起刚才的少年来。
:“这位是杨柳青。”
他是杨柳青?!
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眼前的这个小屁孩,跟我记忆中的杨柳青完全不一样。
我印象中的杨柳青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眼前这个,活脱脱一个“野孩子”。
杨柳青凑过来,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
:“没什么。”
永安公主说道。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杨柳青反驳道:“看他样子哪里像是被吓到了?。”
我看着永安公主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她轻咳了一声:“好了,青儿,别闹了。”
杨柳青歪着脑袋打量了我一会儿。
:“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敢欺负婉儿妹妹,我就揍你!”
我被他这直白的威胁逗得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放心,我不会欺负她。”
永安公主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说道。
:“先进去。”
我跟着她走进屋子,杨柳青跟在后面,就像个小跟班。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精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窗边还摆放着一盆兰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永安公主让我坐在桌边,自己则去拿点心。
杨柳青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从天而降的稀奇玩意儿。
:“你叫什么名字?”
杨柳青凑过来问我。
我微笑道:“我叫宋予。”
:“......宋予……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杨柳青撇了撇嘴,不过很快又失去了兴趣,问起别的。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呀?是不是整天在宫里晃悠?”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闲。”
杨柳青追问道。
:“哦,那你平时干些什么?”
我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永安公主端着点心回来了。
她轻盈地走进屋内,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轻盈地走进屋内,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把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动作轻柔。
转身,便瞪了杨柳青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和无奈。
:“青儿,别整天问东问西的。”
杨柳青吐了吐舌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随即转身走了,脚步轻快。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一种莫名的解脱。
我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酥脆的点心在口中化开,带着淡淡的甜香。
抬起头,看向永安公主,她微微一笑:“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我点了点头。
她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很快又敛了回去。
她瞥了一眼杨柳青走的方向,见人走远,立刻把门反锁,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谨慎。
:“我本名叫做江婉。”
她轻声说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答道。
:“我和这身体同名。”
她微微点头,理了理衣服,动作优雅而从容。
:“行,那我们直接步入正题。”
:“省略说一下按原书剧情,先帝失踪后你会杀掉所有皇子然后当上皇帝,但没几年之后会死在男主手上,然后男主把你杀掉之后,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你了。而我呢,被他利用完,赏杯毒酒,然后再嘎掉,后面便是男主疯掉……..后面是啥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挺狗血的....”
她一口气说完后喝了口茶润喉。
她坐到我对面,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严肃起来。
:“先不说你提早杀掉淑妃的事,先帝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下迷魂汤了?”
江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却紧紧盯着我。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将遇到前后发生的事情大概告诉了她。
当然,除了我那个荒唐的梦,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
她听完后站起身,直直走到窗边,渺茫地望着窗外。
:“我心已死。”
江婉语气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我愣了一下,这话说得也太.......
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一路开挂呢。”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忍不住吐槽。
:“你小说看多了吧?”
江婉哑口无言,半天没说话,只能用沉默来表达她的无奈。
过了一会儿,江婉重新坐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我们逃吧。”
我下意识地问:“怎么逃?”
江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的计划。
:“据我所知,先帝会在你17岁那年失踪,到时候我们趁机放一场大火,制造混乱,趁那时候跑掉。”
这计划也太疯狂了吧,放火烧宫?
她是不是把这里当成古代版的“密室逃脱”现场了?不过她还没说完,又补充道。
:“在这期间你准备好钱财。”
我忍不住插嘴:“你当我是印钞机啊,钱哪有那么好弄?”
江婉白了我一眼:“先帝那么喜欢你,你多撒撒娇钱那不就哐哐进口袋?”
我一时有些无言,若真要对先帝撒娇,我大概会先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她有些顾虑地看向我:“你应该不想当皇帝吧?”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想!”
说完,我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可不想天天被一堆大臣围在身边,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政务,累都累死了。”
江婉听我这么一说,松了口气。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八卦的问。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傻子?”
我:“没有! ”
江婉却一脸不信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真的假的?我看你对他挺上心的,说不定你心里早就对他情根深种,只是自己没察觉呢..........”
我走到一旁的水池边洗了一下手心的汗,听她越说越离谱,便反驳道。
:“拜托,你别乱想,再说了他才多大?一个傻子,谁会对一个小孩有那种心思啊,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脑袋也跟着乱了!”
江婉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笑得更欢。
:“哦哟,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对他很了解似的,说不定这就是‘日久生情’呢!”
我被她绕得有点晕,赶紧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别瞎想了........对了你刚才说的放火烧宫的计划,我觉得有点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她继续说道 :“你到时候要带那傻子走,对吧?”
我盯着她靴尖沾到的青苔回答道。
:“嗯,我不会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婉奸笑道:“带他走?”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檐角的风铃叮叮当当,像是谁在摇骰子。
刚才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那盆兰花是她亲手移栽的,叶背贴着极薄的铜箔,正午日影偏移三度。
江婉把袖口往上一挽,露出腕间那串与我同款的木手串,却没有在急着开口,而是先侧耳听了听窗外的风声。
确认檐下风铃只是被风拨动,她才抬眼,眸色沉静得像一潭被冻住湖水。
:“放火只是幌子,”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我要的是‘走水’的动静,而不是真的把皇宫烧掉。”
她俯身,指尖蘸了茶水,在檀木案上迅速勾出几条蜿蜒的线。
:“这是永安殿、这是御膳房、这是内库。”
三点被连成一条极细的弧,像一柄弯刀,刀背贴着宫墙,刀尖直指西华门。
:“御膳房每日亥初熄火,留两个老太监守夜,我会让他们‘不小心’打翻油灯;内库的守卫最贪,提前半个月的时候,我会让青儿去赌钱,输给他们不少银子——最后一天再去押一把大的,他们便舍不得换岗。”
她说到此处,抬眸看我,似笑非笑。
:“火势一起,西华门外的水龙队会被调去救内库,因为那里面存着今年江南新贡的三十万两税银。火没烧起来之前,谁也舍不得让它化成灰。”
我听得背脊发凉:“你把人心都算进去了。”
江婉却只是用指尖将那几条水痕轻轻一抹,像抹去一盘残棋。
:“我真正要的是‘空隙’。”
她指节敲了敲案面:“西华门外有一条废弃的御沟,直通护龙河。”
:“皇帝失踪那夜,宫里必乱。”
:“你与我在永安殿放一把假火’,青儿会趁乱把梧晓带到水闸边。”
:“ 我们三人只需在水里泡半柱香,就能顺着暗渠漂到宫外。”
她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张极薄的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时辰、人名、银两。
:“御膳房的老太监,一人给三百两,他们就会在起火前‘恰好’去如厕;内库的守卫,一人五百两,他们就会在起火后‘恰好’打不开锁;水龙队的副统领会因为‘恰好’扭伤脚,晚到一刻钟——一刻钟,足够我们潜出西华门。”
我捏着那张绢纸,只觉指尖发沉。
:“你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
江婉将木手串转了一圈,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从我第一次梦见自己死在毒酒里的那晚开始。”
:“宋予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逃’。”
:“我是在告诉你——”
:“这局棋,我已经下了,如今只差最后一子。”
她指尖轻点我的胸口,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却让我遍体生寒。
:“那一子,是你。”
:“我试过十三次,”
她声音很轻。
:“投河、服毒、自焚、跳城楼……每一次都被‘剧情’拽回来。后来我懂了,这个世界像一道写死的程序,除非给它一个无法修复的bug。”
她抬手,指尖在裂痕上抚过,木屑簌簌落下,像旧痂剥落。
:“bug就是你。”
她直视我,目光灼灼。
:“你是剧情里的变量。只要程序自毁,我们才能真正自由。”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软了一分。
:“我保证你活着。”
我喉头发紧:“如果……我提前死了呢?”
她笑了,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火石,轻轻一擦,火苗在她指尖绽开,像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那就让整座皇城给陪葬。”
火光映着她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阴影里,像被月光劈开的刀锋。
:“别担心,”
火苗熄灭,她的声音也冷下来,
:“我会将硝石,埋在所有寝宫。”
:“都死,程序重启——我们赌概率。”
她抬手,把木手串重新扣好,裂痕被铜丝勒紧,像一道愈合的伤疤。
:“现在,轮到你了。”
她忽然凑近,呼吸拂过我耳廓,
:“我要你在这些发生之前,让皇帝亲手把内库的钥匙交给你——不用撒娇,用‘恐惧’。他最怕的,是失去你。”
她指尖在我颈侧轻轻一划,像描摹一道无形的伤口。
:“你只需让他知道,我会碰你.....”
她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成那个温婉的公主,仿佛方才的疯与狠都是幻觉。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是下次再见面,我未必还认得出你。”
风铃又响,这次是她亲手拨动的,铃声三长两短,像一声遥远的告别。
:“钥匙我会拿到。”
我将绢纸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塞进腰带暗袋,
:“但我要改一条规则。”
江婉挑眉,指尖的火石在掌心转了个圈。
:“硝石别埋永安殿。”
我看向窗外那盆兰花。
: “梧晓今晚睡这儿。”
她愣了一瞬,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某种锋利的欢愉。
:“原来bug也会长良心?”
铜丝勒紧木珠的声响像一声极轻的叹息。
:“成交。”
离开时,杨柳青正蹲在廊柱下斗蟋蟀。
少年抬头看我,虎牙在夕阳里闪着寒光。
:“喂,宋予。”
他抛来什么东西,我接住——是半枚染血的鹰羽,边缘焦黑,像是刚从火场里捡的。
:“赌钱输给我的。”
他咧嘴笑。
:“说是不够就给这个抵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