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
【系统小羊帮读者翻译,早上9点~】
我蹲在廊下,看太医把那碗“甜药”的残渣一点点拨进瓷碟,银针探进去,再拔出来,针尖已黑得发亮。
: “傀儡蛊,母虫已死,子虫尚在他体内休眠。”
老太医的嗓音比铜漏还哑。
:“需以金针渡穴,再辅以药浴,逼它自指尖钻出。”
:“过程极疼。”
:“怕……”
: “怕什么?”
我盯着地砖缝里的一株野草。
:“他傻,疼也记不住。”
话虽狠,可等太医把宋小晓按在软榻上时,我还是别开了眼。
金针第一根下去,傻子就抖得像风里的纸鸢,喉咙里溢出幼兽似的呜咽。
: “阿朗——”
他喊我,声线被咬得支离破碎。
:“我乖,你别走……”
我没走,站在屏风后。
三刻钟,七根金针,蛊虫被逼至他右手小指。
太医用银刀划开指尖,一线银白“啪”地弹进早就备好的烈酒里,扭了两下,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
宋小晓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却还硬撑着冲我笑。
:“阿朗,我勇敢吗?”
我“嗯”了一声,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粗鲁地给他擦汗。
碰到他眼角时,指腹沾到一点湿,不知是他的泪还是我的。
傻子很快昏睡过去。
我守在外间,把碎玉重新拼在案上——那行幽蓝小字又浮出来:
【宿主那么喜欢他,那就照顾吧~】
【暴君值+5,当前进度(-8/100)】
【贴心小羊羊提示:若被照顾对象黑化,将反向扣减暴君值。】
系统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我嗤笑一声,把玉屑扫进袖口。
等我下朝后,却见他发起高热。
我蹲在榻边,用酒给他擦手心,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腕骨滑进袖里,像一条逃窜的小蛇。
他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指,往自己怀里揣。
:“阿娘以前也这样给我擦手……”
他声音像梦呓。
:“后来阿娘不见了,阿朗也不见了。”
我动作一顿。
阿娘。
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撬开我脑子里某道锈死的门。
妹妹。
小琪...
小时候她也怕打雷,一打雷就钻我被窝,像只湿哒哒的小猫。
记忆中高一那年被同学说是一声孤儿味,被堵在厕所。
中秋节,我顶着满身的伤。
她抓住我的衣角。
小声的问我怎么了?
我骗她说我去打怪兽。
她不懂只是把棒棒糖塞进我嘴里,含糊不清地喊。
:“哥哥甜。”
:“这样打怪兽就不痛了。”
我不是孤儿,我有妹妹。
我以为能把那段记忆扔得很干净,直到今晚,傻子的眼把旧伤口重新泡得发白。
:“阿朗?”
宋小晓醒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怎么哭了?”
我抬手一抹,满手冰凉。
:“没哭。”
我哑声说。
:“酒洒了。”
他信了,伸手来摸我的脸,指尖烫得吓人。
我捉住他手腕,塞进被子里。
:“你睡会吧。”
我声音带着疲惫。
: “我不走。”
他蜷缩在我膝边,像只找到巢的雏鸟。
我靠在榻沿,看窗外天空,忽然想起妹妹小时候最爱唱的那首走调的《小星星》。
我哼了两句,音全跑了。
傻子却弯起眼睛,小声跟着“叮叮当当”地乱和。
咚——
铜漏声像丧钟,敲在第七十三下时,殿门外传来一声拖长的通传。
:“兆州赈灾户部尚书——薨于寅时,尸身自缢于府。”
我指尖还沾着宋小晓退下去的热,闻言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尸体呢?”
红杏跪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
:“尸首……已抬去乱葬岗。”
:“刑部说,留不得。”
留不得?
七十有三的老臣,连棺木都没有。
我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想起昨日早朝他伏地叩首时,补丁衣领下露出的枯瘦锁骨。
系统没给我剧本,却替我补了结局。
【剧情矫正完毕。】
幽蓝小字在虚空一闪,像羊在咧嘴。
【新任务:前往天牢,亲手鞭笞原书男主“沈君廷”。】
【倒计时:10分钟。】
【拒绝即视为“人设完全崩塌”,抹杀启动。】
艹
这就是一堆npc。
我没必要因为一群npc搭上自己的性命。
宋小晓在榻上不安地动了动,烧得通红的脸蹭过我手背,像团火。
我抽回手,起身时龙袍下摆扫落药盏,碎瓷扎进脚踝,血珠渗进地砖缝。
:“备辇,去天牢。”
声音出口,冷得不像自己。·
天牢比御花园更潮,火把的光被湿气吞得只剩一圈昏黄。
狱卒跪了一地,铁门“吱呀”一声,像谁在磨牙。
我踩着积水的石阶下行,靴底每一次踏碎水洼,都像踏碎一面镜子,把火把的光剪得支离破碎。
水滴从穹顶缝隙坠落,砸在铁栏上,迸成细碎的银针,又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天牢第七层,潮气像一层湿冷的纱,裹住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铁锈的味道在鼻腔里发酵,像陈年血痂被撬开后的腥甜。
火把插在壁龛里,火舌被阴风压得低伏,偶尔“噼啪”一声爆响,惊起墙缝里一窝灰白的蛆虫。
刚转过拐角,一只烂泥般的手突然从栅栏里伸出,骨节裂开的五指钳住我的腕子。
那手背上覆满青苔,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和碎骨,像从坟里扒出来的枯枝。
是个死囚。
眼窝只剩一只蠕动的蛆,白肥的身子在空洞里扭动,尾端还拖着半截血丝。
嘴角却咧出怪笑,齿缝间漏出黑黄的牙垢。
:“皇上……黄泉路上,陪我走一遭吧。”
声音像锈铁刮过瓷片,震得火把猛地一跳。
我看清他的样貌——头皮上黏着几缕灰发,像被雨水泡烂的麻绳;左耳只剩一个血窟窿,边缘挂着半片青紫的耳垂。
恶心翻涌到喉头,却被怒火烧成铁浆。
都有死囚碰到我了,怎么还没有人下手?
这些侍卫等着看我出丑?
【系统小羊温馨提示还剩6分钟~ 宿主抓紧时间~】
妈的。
我反手扣住他腕骨,掌心触到凸起的桡骨,像捏住一截冻硬的树枝。
“咔”
——脆响在甬道里炸开,回音撞得火把又暗三分。
接着我用靴尖抵住他喉结,靴底铁钉碾碎凸起的软骨,慢慢加力。
软骨塌陷的声音很钝,像钝刀割布,又像湿柴被踩断。
他还在抽搐,喉间挤出“咯咯”的气泡,我便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刀身映出我的脸,像一泓被搅浑的血池。
刀贴着栅栏缝隙刺进他口腔,铁栏的寒气顺着刀身爬上来,冻得我虎口发麻。
刀尖在舌根处来回碾磨,锯齿刮过软肉,发出“咯吱咯吱”的湿响。
整截舌头混着碎牙掉在地上,像一团紫黑的烂杏,舌根断面还在痉挛,喷出细血雾。
刀锋挑起他下颌,我另一只手探进去,揪住他发臭的发髻——发丝黏腻,像浸了尸油的烂绳。
将他整张脸拽向铁栏。
骨头与铁条撞击,“咚”“咚”“咚”,第一下鼻梁塌陷,第二下颧骨开裂,第三下一只眼珠迸出来,滚到我靴边,像粒被踩爆的葡萄,晶状体黏在靴底,拉出银丝。
血喷在龙袍下摆,金线登时成了黑色,龙鳞纹被染成蜿蜒的蜈蚣。
真是够了。
我甩甩手,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石阶上点出一串靡丽的梅花。
踏过血与雪交织的长廊,夜风像刀,把灯火劈得七零八落。
火把的光在墙上投下我扭曲的影子,像一头刚撕完猎物的兽。
:“陛下,人已在笼中。”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耳畔炸开,像一枚钝钉,钉进我颅骨。
他弓着腰,蟒袍下摆沾了泥水,脸上敷的铅粉被汗冲出一道道沟壑,像裂开的瓷胎。
我抬眼——铁笼悬在暗室正中,玄铁锁链缠着那人手腕,勒进皮肉,血色殷然。
锁链环扣处磨得发亮,每一节都嵌着细小的倒刺,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活物啃噬筋骨。
是原书男主沈君廷。
如今像被猎户打折了翅的鹤,垂首跪坐。
雪色中衣被药汗浸透,布料紧贴在身上,透出肋骨嶙峋的轮廓;锁骨凹陷处一道旧疤,像被岁月啃噬过的月牙,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像两片将坠未坠的枯叶。
我喉头滚了滚。
婢女红杏端着鎏金小盏,碎步而来,袖口浮出药苦与蜜糖搅浑的腥甜。
她耳坠上的红珠随步伐轻晃,像两滴将凝未凝的血。
:“陛下赐的汤。”
她声音轻,却像蛇信舔过耳廓,尾音带着钩子。
:“沈大人趁热。”
我接过。
盏底沉着几粒朱砂色药渣——锁魂蛊。
原书记载,每个月发作时像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产卵。
男主会痛得用额头撞碎琉璃地砖,碎渣嵌进皮肉,像撒了一把星子。
最后只能攀着暴君的腿求一口止痛的“解药”。
暴君把解药抹在自己唇上,逼着人跪下来舔。
舌尖卷过的地方,会留下细小的齿痕,像某种耻辱的印章。
暴君惯用的把戏。
作者真是口味独特。
盏壁烫手,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
铁笼吱呀。
沈君廷抬头,眼尾烧得猩红,唇角却衔了笑。
那笑像死亡的召唤,又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红梅,艳得刺目。
:“宋予,你来了。”
声音低哑,却带着奇异的温柔,仿佛我们不是来送毒,而是来赏雪。
我听见自己声音冷得像刀。
:“君廷啊,这里的人可是没有伺候好你。”
他望我,眼底映着灯火,像两汪溺死人的湖,深处却燃着幽蓝的鬼火。
锁链轻响,他竟主动倾身,就着我手,饮尽那盏毒蛊。
唇擦过我虎口,烫得惊人,像烙铁贴上皮肤,留下隐秘的焦痕。
我背脊僵直。
:“陛下还是先回去,这地方脏你的眼。”
红杏福身,眸光却掠过沈君廷锁骨那道疤,一瞬怔忪——她的指甲在托盘上刮出一道白痕。
我挥袖,示意她滚。
暗室重归死寂,只剩沈君廷压抑的喘息,像破风箱漏出的气。
我蹲身,指腹拂过他腕上淤青——皮肤下是断裂的毛细血管,像一张猩红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