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露夜婷掌心的试管碎片渗出蓝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墓碑上。那些静止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曳起来，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
"这东西..."她低头看着试管残片，里面的液体正在沸腾，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波纹。宋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松手！九十九号残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墓地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紫色雾气开始翻涌，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搅动。露夜婷的玉佩发出刺耳的蜂鸣，铭文闪烁着"契约波动-回收程序启动"的警告。
"他们找到这里了。"宋玄的声音很沉，"抓紧试管，它能让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三根触须穿透迷雾，末端的拘束锁链泛着寒光。露夜婷本能地挥动镰刀，却在劈中第一根触须时愣住了——那上面刻着和她锁骨印记一模一样的倒三角符号。
"这是..."她瞳孔微缩，镰刀劈开锁链的瞬间，断裂的金属部件在空中爆成数据流，形成一串倒计时：00:04:37。
"我们的生命倒计时。"宋玄拽着她往墓地深处跑，"每摧毁一段锁链就能争取一点时间。"
露夜婷边跑边回头，看到那些数据流凝结成新的锁链继续追来。倒计时数字不断跳动，空气里弥漫着灼烧的味道。她的右眼开始刺痛，视野中浮现出诡异的重影——每个墓碑上的铭牌都在同时显示不同的名字：林婉清、陈晓峰、周雨欣...
"这些失败品..."她喘着气问，"他们的意识真的消失了吗？"
"不，"宋玄突然停下脚步，"他们在等我们。"
话音未落，四周的墓碑同时震动。十字架上的蜡烛突然全部熄灭，紫色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他们的眼眶里流淌着数据流，胸口都插着断裂的试管，动作机械地抬起手臂指向两人。
"他们在...帮我们？"露夜婷感觉试管碎片更烫了，液体表面的波纹与墓地里的身影产生共鸣。
"不是帮我们，"宋玄的表情很古怪，"是在唤醒某些东西。"
露夜婷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渐渐变成两个重叠的人形。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先是微弱，随后越来越清晰——是三个重叠的心跳。
"融合人格要苏醒了。"宋玄的声音有些发涩，"如果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放屁。"露夜婷握紧镰刀，"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倒计时变成00:03:11时，整个墓地开始震动。最前方的墓碑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发光的晶体。露夜婷的右眼紫黑色火焰纹路骤然明亮，她看清了晶体表面刻着的名字：宋玄·露夜婷。
"这就是我们的..."
"实验编号。"宋玄打断她的话，"也是钥匙。"
紫色雾气突然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阴影在远处浮现，轮廓像某种巨型机械章鱼。八条触须撕开浓雾，每条末端都连接着一个人形装置——那些装置有着和露夜婷、宋玄一模一样的面容。
"这是..."露夜婷的喉咙发紧。
"我们的完美形态。"宋玄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准备好面对真正的自己了吗？"
符文亮起的瞬间，墓地里的所有失败品同时发出尖啸。露夜婷感觉心脏被攥住，试管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她看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是零碎的画面，而是完整的真相。
她看见两个胚胎在培养舱里同步发育，看见手术刀将一个灵魂劈成两半，看见无数个自己躺在解剖台上接受改造。最清晰的记忆来自某个雨夜——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宋玄，指尖沾满蓝色液体，而他胸前的伤口里闪烁着数据流。
"所以那天..."她的声音颤抖。
"我早就死了。"宋玄苦笑，"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活过。"
露夜婷的镰刀突然发出嗡鸣。当她再次睁眼时，世界已经变了模样——每根追来的锁链都变成了红色的数据线，墓地里的失败品化作流动的信息，而那个机械巨兽的核心处，悬浮着一枚巨大的契约书。
"钥匙就在那里。"她指着契约书中心的位置。
"但要接近它..."宋玄握紧她的手，"可能会永远迷失在数据海洋里。"
露夜婷盯着他看了很久。阳光透过裂缝洒在他们中间，让她想起某个遥远的午后——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已经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印记。
"记得你说过，"她轻声说，"如果我们能活下来..."
"如果你敢说'忘记这一切'，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喉咙。"宋玄模仿她的语气。
这次轮到露夜婷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倒计时变成00:01:00时，机械巨兽发出震天怒吼。八条触须同时袭来，完美形态的人形装置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他们。
"准备好了吗？"宋玄问。
露夜婷握紧镰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失控的实验品。"
镰刀劈开第一条锁链的瞬间，世界开始崩塌。露夜婷感觉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的东西，紧接着整个人陷进潮湿的泥土里。她听到宋玄落在旁边的闷响。
"这是..."他们跌进了一片麦田。
远处的天际线泛着不自然的紫色，空气中飘着某种花香。"数据空间的夹层。"宋玄撑起身子，"暂时安全。"
露夜婷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让她想起某个遥远的午后——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已经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印记。
"你恨我吗？"宋玄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让露夜婷愣住。她看着麦浪起伏，想起幽冥河底的誓言，想起实验室里的背叛，想起那些被篡改的记忆...
"现在恨还太早。"她最终说。
宋玄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
麦田尽头传来钟声。露夜婷感觉玉佩又开始震动，铭文浮现出新的警告：「契约波动，即将抵达」。
"看来休息时间结束了。"宋玄站起身，伸出手。
露夜婷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住了。他们的掌心相触时，麦田开始扭曲，天空裂开缝隙，露出数据流编织的底层代码。
"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战争了吗？"宋玄问。
露夜婷握紧镰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失控的实验品。"
露夜婷的指甲掐进掌心。数据流在麦田上空盘旋，像被惊动的蛇群。她闻到铁锈混着腐烂青草的味道——这是系统漏洞特有的气息。
宋玄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丝不正常的凉意。他总说疼痛能让人清醒，可他们从没试过真正牵一次手。
"那边！"她突然拽着宋玄滚向左侧。原先站立的位置炸开碗口大的坑洞，黑色液体滋滋作响地腐蚀着土地。远处的机械章鱼轮廓开始扭曲，它的触须正在突破数据空间的屏障。
宋玄翻身时护住了她的后脑。泥土沾在他睫毛上，却遮不住眼底的血丝。"看来融合程序比预计早启动了。"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浮现出一串跳动的数字：13:47:22。
露夜婷盯着那个倒计时。上次看到同样的数字还是在实验室，那天她亲手拔掉了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记忆里有仪器尖锐的警报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响。
"你感觉到了吗？"她按住宋玄的胸口。数据风暴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一道新鲜的伤口。蓝色液体正从里面渗出，在阳光下蒸腾成紫色雾气。
宋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扯下外套裹住露夜婷的镰刀："那些失败品在拉扯我们的意识。"
话音未落，三道人影突然从麦浪中浮现。和墓地里的失败品不同，这些人形清晰得可怕。最前面的少女锁骨处闪着同样的印记，她手里握着半截试管，另一端插在宋玄的胸口。
"这是..."露夜婷的喉咙发紧。
"我们相遇前的记忆。"宋玄握住插在胸口的试管，"或者说，他们才是真正的我们。"
地面开始震动。那些人形装置齐齐张开双臂，胸口的试管同时破裂。蓝色液体滴落在麦穗上，瞬间开出妖异的红花。
露夜婷的右眼又开始刺痛。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它们缠绕在每个失败品身上，末端消失在她和宋玄的心口。
"他们在用记忆当锚点。"她挥刀斩断一条数据链，"如果我们现在分开..."
"那就永远找不到真相。"宋玄抓住她持刀的手，"你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们改造成武器吗？"
远处传来钟声。这次不是数据空间的警告，而是真实存在的钟楼。夕阳从裂缝中透进来，照在不远处的小站牌上：枫林镇。
"我记得这个地方。"露夜婷的指尖微微发抖，"三年前..."
"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地点。"宋玄松开手，"也是第一次失败的地方。"
麦浪突然剧烈翻涌。失败品们开始同步移动，他们的脚下蔓延出数据藤蔓，正朝着两人快速生长。露夜婷嗅到记忆的味道——雨天的铁轨、散落的照片、还有藏在书包夹层里的毒药。
"跑还是战？"她低声问。
宋玄已经转身奔向车站。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不断跳动的倒计时。13:46:03。
露夜婷追上去时，看见铁轨尽头亮起车灯。绿皮火车的汽笛声刺破数据风暴，车厢窗户里隐约有人影晃动。某个熟悉的轮廓让她心头一震——那分明是上周刚死于车祸的同事。
"这列车..."她喘着气问。
"会带我们去最初的地方。"宋玄跃上月台，伸手拉她，"但先得活到检票时间。"
最后一节车厢的门突然打开。穿制服的乘务员探出身子，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只有胸前的工牌闪闪发亮：实验编号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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