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莹心脏鼓躁,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她心里滋长。
该用什么来形容郗宿呢?
光这个字很合适。即使白光莹自己就是光的仙子,她仍觉得郗宿就是一道能照亮别人的光。
但不是日光,太过炽热会灼烧别人;也非月光,太过清冷有一种寒意。也不是星光,过于微小。她温暖明亮,永远在那里,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绝非虚幻的海市蜃楼,她是真实的,在渐小的飞雪中浅笑盈然,眉眼弯起的弧度都那么生动,肌肤是瓷白的,唇色是极温柔的浅红。
她是那么美好的人啊。
白光莹轻眨一下眼,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过身去看还只是嫩芽的素雪绡,语气轻盈如一场幻梦:“素雪绡还没有开花。”
郗宿善解人意地回话:“是啊。不过,它总会开花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乍现,“你刚才是因为它没有开花才失落的吗?”
白光莹默了一秒:“不完全是。”
她还是做不到像郗宿那样坦率,但,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这样才是白光莹啊。
“郗宿,”白光莹轻唤一声,这个名字的主人便偏过头来看她,桃花眼里温澜潮生,安静又认真地等待她的话。
白光莹便很自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那现在,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她都知道的,郗宿仍在帮她。只是这种帮助更加润物细无声,一点点地剔除她思想里盘踞不散的阴影,为她的心境注入清明的泉水。
但明明一开始,郗宿拒绝了自己的追随。
郗宿眨了下眼,语气轻快:“大概是因为那么真挚珍贵的情感让我忍不住想回应吧。”
“我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哦。”
她神色促狭地凑近了一点,眼尾上扬,显得格外明媚生动。
“难道光莹不是这样想的吗?”
白光莹吐出一口浊气,这些日子所有的惴惴不安在一句“朋友”中尘埃落定,悬在空中的心落回了实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也弯起唇笑得灿烂,明艳的脸庞光彩夺目。鸦灰色眸子蒙雾褪去,清晰澄澈。
“我们当然是朋友。”
她笃定又欣悦地说出这句话。
停了半晌,又说,“我想离开天光居一段时间。”
她一向记仇,那些曾经的主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只是之前害怕她离开天光居之后没有理由回来,但现在她已肯定郗宿会随时欢迎她回来。
果然,乌发雪袍的时光仙子只是点头同意,又加了一句:“天光居永远欢迎你。”
白光莹笑意盈盈,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郗宿微笑不语,看来有些人要倒霉了呀。
囚笼里飞鸟的羽翼日渐丰满,即将要去报复那些折断她羽翼将她锁在笼子里的人。
但那些都是未来的事了,此时此刻,她们只是并肩而立,共同赏这同一片落雪。
她们的衣袂摇曳间相撞,抖落了些许零星雪片,即使同样是白色也有不同的层次和感觉。
落雪簌簌渐息,天地间最后一瓣霜花落在郗宿肩领上,又飘摇着将要坠落,却被她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