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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

史许三秩今声

《冬去春来》

许三多第一次踏进汽修厂时,手里攥着的报到单被汗浸湿了大半。厂区里弥漫着机油和橡胶的混合气味,举目望去全是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金属碰撞声和发动机轰鸣震得他耳膜发颤。他像株被移栽的玉米,在陌生的土壤里瑟缩着,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新来的?”温和的声音穿透嘈杂,许三多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前的口袋别着支钢笔,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几道浅浅的疤痕。他手里拎着个工具箱,走到他面前时,脚步特意放轻了些。

“报、报告……我是许三多。”他下意识地挺直背,声音却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这是他第三次换工作,前两次都因为“太笨”被辞退——在超市理货时把酱油摆进奶粉架,在餐厅后厨打碎的盘子比端上桌的还多。来这儿前,哥哥许二和拍着他的背说:“汽修厂都是糙老爷们,没人跟你计较。”可他看着眼前这满是油污的车间,腿肚子还是转了筋。

男人笑了,眼角堆起几道温柔的褶子:“我叫史今,是这儿的班组长。”他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报到单,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汗,动作顿了顿,“别紧张,咱们这儿不难,就是得肯下力气。”

史今的手掌很暖,带着常年握扳手磨出的薄茧。许三多看着他低头看报到单的侧脸,突然想起新兵连的班长——也是这样,在他笨手笨脚摔了枪时,没骂他,只是蹲下来帮他捡。

头周的日子比许三多想的更难。他被安排给零件分类,可那些长得几乎一样的螺栓螺母,在他眼里就像一群乱爬的虫子。史今教他按尺寸分堆,他记了又忘,转眼就把M8的螺栓混进了M10的箱子。老师傅们看他的眼神渐渐带了不耐,有次王师傅路过,一脚踢翻了他摆错的零件盒:“杵在这儿添乱?回家抱孩子去!”

许三多的脸唰地白了,蹲在地上捡零件时,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水泥地上。史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没说啥,只是蹲下来跟他一起捡。他捡得又快又准,指尖捻起螺栓时,总能稳稳地扔进对应的盒子。

“你看,”他拿起两个螺栓给他看,“这个螺纹密,是M8;这个牙距宽,是M10。记不住就摸,摸多了就熟了。”他的指尖划过螺栓的纹路,动作很慢,“我刚学那会儿,把螺丝刀认错型号,拧坏了三台发动机,被师傅骂得狗血淋头。”

许三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真、真的?”

“骗你干啥。”史今把捡好的零件盒摆整齐,“我老家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学东西慢,但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拍了拍他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工装传过来,“慢慢来,不急。”

从那天起,许三多成了车间里来得最早的人。天还没亮,他就蹲在零件架前,拿着史今画的草图比对;午休时别人都去吃饭,他还在对着说明书啃那些拗口的术语。他的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页脚都磨卷了边,上面除了零件型号,还有史今教他的小窍门——“看螺栓头,六角的是高强度”“螺母带垫片的,多是防松的”。

可他还是会出错。有次给客户的车换滤芯,他把机油滤芯当成了空气滤芯,结果车开出去没三里地就熄了火。客户在车间里大吵大闹,王师傅撸着袖子要找他算账,史今突然站到他身前:“王哥,是我没教好,维修费我出。”他说话时语气平静,后背却挺得笔直,像棵挡在他身前的树。

那天晚上加班到十点,许三多蹲在车间角落啃馒头,史今端来一碗热汤面。搪瓷碗冒着热气,卧着个荷包蛋,蛋白颤巍巍的,是他最爱吃的糖心蛋。“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他吸着面,眼泪掉进汤里,咸得发苦。

史今坐在他旁边,手里转着个扳手:“我以前带过个新兵,步枪分解结合,别人三分钟,他得十分钟,还总把零件装错。”他看着远处的机床,声音轻下来,“可后来演习,就他一个人把炸坏的电台修好了,救了半个连。”他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里亮得像星子,“三多,笨不是毛病,怕才是。”

许三多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碗里,呼噜呼噜地吃面。热汤烫得他喉咙发疼,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一点点热起来。

日子像车间里的传送带,不紧不慢地转着。许三多还是会犯错,但错得越来越少了。他开始能准确报出零件型号,能看懂简单的电路图,甚至能帮史今递对扳手。史今总在他递对工具时笑:“行啊三多,越来越灵光了。”他笑的时候,眼角的褶子会更深,露出点孩子气的得意,好像他的进步,比他自己修好十台发动机还让他高兴。

秋末的一天,车间进了批新零件,许三多蹲在地上清点,史今蹲在他对面帮他核数量。夕阳从高窗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一堆零件上。许三多数到“三十七”时,突然发现史今在看他,眼神里的东西,是他看不懂的温柔。他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零件“哗啦”撒了一地。

“对不起!”他慌忙去捡,手指却被个尖零件划破了。血珠冒出来的瞬间,史今的手就伸了过来,攥住他的指尖往水龙头跑。冷水冲过伤口时,他的拇指轻轻蹭着他的指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

“笨手笨脚的。”他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撕开包装时,指尖微微发颤。创可贴是粉色的,印着只小兔子,跟他糙老爷们的样子一点不搭。许三多看着他低头给自己缠创可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台没调好的发动机。

那天晚上,史今送他到宿舍楼下。路灯昏黄,把他的影子压得矮矮的。“三多,”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下个月要调去总厂了。”

许三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下。他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想问“能不能不去”,可话到嘴边,只剩句干巴巴的“哦”。

史今看着他耷拉下来的肩膀,突然笑了:“总厂缺个库管,我跟领导推荐了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递到他手里,“这是我记的零件特性,你拿着看。”本子封面磨得发毛,里面是他工整的字迹,还有几处被他画过圈的地方,都用红笔做了批注。

许三多捏着本子,指腹蹭过他的字迹,突然抬头问:“你……还回来吗?”

史今愣了下,随即笑得更柔了:“傻丫头,总厂离这儿就十里地,我想回来还不容易?”他伸手,想像以前那样拍他的背,手举到半空,却轻轻落在他头顶,像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三多,你不用总想着跟谁走,你自己就能站得稳稳的。”

许三多没说话,眼泪却下来了。他不是哭他要走,是哭他总能看穿他的心思——他怕自己又搞砸,怕没了他在旁边,他还是那个连螺栓都分不清的龟儿子。

史今调走那天,许三多没去送。他蹲在仓库里整理零件,把每个盒子都摆得方方正正,像他教他的那样。可手指总不听使唤,碰倒了个零件盒,滚出来的螺栓撒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眼泪掉在螺栓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突然有人蹲下来帮他捡,指尖的温度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他抬头,撞进史今含笑的眼睛里。他穿着总厂的新工装,胸前别着的钢笔还是那支,只是换了个新笔帽。

“哭啥?”他把捡好的螺栓放进盒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没哭。”许三多嘴硬,却抹了把脸,结果蹭了满脸灰,活像只小花猫。

史今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笨拙地帮他擦脸。他的手指带着点机油味,擦过他脸颊时,轻轻的,像羽毛拂过。“晚上有空不?”他突然问,声音有点不自然,“总厂门口新开了家面馆,据说卤蛋做得不错。”

许三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扳手敲了下。他看着史今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他帮他贴创可贴的样子,想起他蹲在地上教他认零件的样子,想起他说“笨不是毛病”时的样子。那些被他藏在心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突然像车间里的蒸汽,一下子涌了上来,烫得她眼眶发热。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有、有空。”

史今笑了,眼角的褶子又深了些,像春风拂过的湖面。他伸手,这次没拍他的背,也没摸他的头,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还是暖的,带着熟悉的薄茧,把他的手整个包在里面。

“那走吧。”他说。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手牵手走在满地余晖里,像两株并肩生长的玉米,在岁月的土壤里,慢慢扎根,慢慢向上,迎着风,朝着光,长出了属于他们的、最结实的模样。车间里的机器还在轰鸣,像首永不落幕的背景乐,见证着一个笨姑娘的成长,也见证着一份藏在机油味里的温柔,终于在时光里,开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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