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站在贺峻霖的书房门口,指节悬在距门板一寸处。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到贺峻霖伏案书写的背影,台灯暖光在那截白皙的后颈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本该敲门,但Omega全神贯注的侧影让他停住了动作——贺峻霖左手翻动医学期刊的速度快得惊人,右手同时在笔记本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公式,那种专注力与平日里瑟缩的模样判若两人。
"啪嗒。"钢笔从桌沿滚落。严浩翔推门时,贺峻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慌乱中碰倒了墨水瓶。深蓝的墨迹在实木桌面上蔓延,像一片微型海洋。
"严总!"贺峻霖用袖口去擦,反而蹭得满手都是,"我...我只是在..."
严浩翔弯腰捡起钢笔,目光扫过摊开的笔记本——那不是普通的日记,而是一份关于白玫瑰提取物对Omega信息素紊乱症疗效的研究报告。图表精确得堪比专业论文,参考文献里甚至包括最新一期的《神经内分泌学》。
"继续。"严浩翔将钢笔放在未染污的角落,"你的推导过程很精彩。"
贺峻霖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您...看得懂?"
"严氏制药去年收购了三家信息素研究所。"严浩翔用指尖点了点某个分子式,"这里用δ-氨基丁酸作载体很聪明,但穿透血脑屏障需要更高浓度的萜烯类物质。"
贺峻霖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严浩翔从未见过的表情——一种学者间的专业认同,纯粹而明亮。Omega无意识地向前倾身,宽松的居家服领口滑落,露出一截锁骨:"您怎么知道我正在解决血脑屏障..."
话音戛然而止。贺峻霖突然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耳尖瞬间充血。他缩回椅子的动作太急,后腰撞上书架,一本厚重的《植物生理学》砸在地上,露出夹层里的剪报——某学术期刊的署名文章,作者栏印着"H.J.He"。
"这是你。"严浩翔用陈述句说道,拾起剪报,"三年前就发表了突破性研究,为什么现在..."
"浩宇说不需要。"贺峻霖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严家的Omega只要安静待着就好。"
空气凝固了一瞬。严浩翔想起董事会上那些老古董对Omega的轻蔑评价,胸口泛起陌生的灼热感。他伸手拂去贺峻霖袖口的墨渍,触到那些因长期接触化学试剂而略显粗糙的指尖。
"明天九点,《自然》杂志的编辑会来见你。"他感到掌下的手腕轻轻一颤,"以严氏制药特邀研究员的身份。"
贺峻霖猛地抬头,眼眶泛起潮湿的红色:"但浩宇——"
"我是CEO。"严浩翔打断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Omega腕间跳动的脉搏,"你值得实验室,而不仅是厨房。"
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音。严浩翔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母亲严夫人已经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和桌上摊开的研究资料。
"我听说你天天往弟媳这里跑?"严夫人用镶钻的指甲挑起一页笔记,"原来是在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贺峻霖立刻站起身,后腰撞上桌角也浑然不觉:"夫人,是我拜托严总..."
"妈。"严浩翔横跨一步挡在贺峻霖前面,"贺峻霖是信息素研究领域的天才,严氏需要这样的人才。"
严夫人冷笑一声:"严氏需要的是安分守己的Omega。"她突然拽过贺峻霖的手腕,"尤其是你这种被标记过的..."
贺峻霖的脸色瞬间惨白。严浩翔一把扣住母亲的手腕:"够了!"
空气骤然凝固。严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子,此刻白兰地信息素浓烈得几乎具象化,将贺峻霖牢牢护在气息范围内。
"你疯了?"严夫人压低声音,"他是浩宇的..."
"他是能让严氏股票上涨30%的资产。"严浩翔冷静地打断,从西装内袋抽出平板电脑,"这是市场部刚做的评估,基于贺峻霖此前发表的论文引用率。"
贺峻霖震惊地望向严浩翔。Alpha的侧脸在灯光下棱角分明,下颚线紧绷如刀锋——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资料,不是临时起意。
严夫人离开时的摔门声震落了书架上的标本集。贺峻霖蹲下去捡散落的标本页,手指微微发抖。严浩翔单膝跪在他身旁,发现那些都是精心压制的白玫瑰标本,每片花瓣下都标注着采集时间和信息素含量。
"为什么不早说?"严浩翔按住一页即将飘走的标本,"你的研究能帮到很多人。"
贺峻霖垂着头,后颈的腺体在发丝间若隐若现:"您...不觉得Omega搞科研很可笑吗?"
"我实验室里42%的研究员是Omega。"严浩翔抬起他的下巴,"包括去年诺贝尔化学奖提名者。"
一滴泪砸在标本上,晕开了墨迹。贺峻霖慌乱地擦拭,却被严浩翔握住手腕。Alpha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试管留下的薄茧。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严浩翔突然转移话题,从公文包取出被咖啡浸湿的文件,"董事会的收购方案,明天要用。"
贺峻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接过文件时指尖相触,像微弱的电流穿过。他们跪坐在散落的标本与论文之间重新整理资料,偶尔交换专业术语,仿佛这不是深夜的临时求助,而是实验室里再普通不过的学术讨论。
凌晨两点,严浩翔起身告辞时,贺峻霖突然递来一个小瓶子:"给您的...安神精油。"
琥珀色玻璃瓶上贴着标签:白玫瑰+雪松+岩兰草——精确针对Alpha的神经紧张配方。瓶底用极小的字写着:"致严总,愿好眠。——H.J."
"晚安,小贺。"严浩翔故意用了最正式的称呼,却把瓶子珍重地放进胸前的口袋。
走在庭院里,他回头看向二楼窗口。贺峻霖的身影映在窗帘上,正低头抚摸那只灰猫,嘴角带着几小时前谈论分子式时的浅笑。严浩翔的心跳突然变得沉重而陌生,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生根发芽。
他摸出手机拨通秘书电话:"明天十点,把B栋实验室清出来。对,全部设备按最高标准配置。"
夜风送来隐约的白玫瑰香气。严浩翔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Omega,骨子里藏着比他想象中更为坚韧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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