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严氏集团年度商业晚宴的灯光刺得贺峻霖眼睛发疼。他站在严浩翔斜后方半步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玫瑰形纽扣——这是严浩翔今早派人送来的，说是"符合研究员身份"的着装要求。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贺研究员？"一个油滑的男声突然插入。贺峻霖抬头，看见达明制药的刘总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严总居然带弟媳出席商务场合，真是...别出心裁。"

严浩翔的酒杯在指间转了半圈，白兰地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冽："刘总对我司技术总监有意见？"

贺峻霖险些被自己的呼吸呛到——他什么时候成了技术总监？

"哎呀，失礼失礼。"刘总假笑着递上名片，"没想到贺总监还懂制药，不知专攻哪个领域？"

"信息素受体与植物活性成分的交叉研究。"贺峻霖条件反射般回答，随即意识到失言，慌乱地看向严浩翔。

Alpha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贺总监最近在《自然》发表的论文，正好能解决刘总上季度研发瓶颈。"

刘总的表情瞬间凝固。贺峻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那篇用笔名发表的论文，严浩翔不仅认出来了，还记住了每一个数据点。

"说起来，"刘总突然压低声音，"严总知道林教授实验室最近被重启调查吗？据说当年爆炸案的资料..."

严浩翔的酒杯"咔"地一声放在侍应生托盘上："失陪。"

贺峻霖被带着疾走几步，直到露台才喘过气来。严浩翔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同冰雕，左手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那是他头痛发作的前兆。

"您需要药..."贺峻霖刚开口，就被抓着手腕按在罗马柱上。

"你认识林教授？"严浩翔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贺峻霖的脉搏在Alpha掌心下疯狂跳动："她...她是我导师的导师。我在大学时..."

"1997年6月17日。"严浩翔突然报出一个日期，"实验室爆炸那天，你在哪？"

贺峻霖瞪大眼睛——那正是他导师失踪的日子。他刚要回答，宴会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严浩翔松开他转身时，贺峻霖注意到Alpha后颈有一道奇怪的疤痕——不是普通伤口，更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灼烧的痕迹。

宴会厅里，严浩宇正搂着个Omega调笑，脚边是粉碎的香槟塔。他看见兄长和贺峻霖从露台回来，故意提高音量："哥，你把我太太拐哪儿去了？"

全场目光霎时聚集。贺峻霖的后背渗出冷汗，脊椎旧伤开始隐隐作痛。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腰。

"贺总监在给刘总讲解我们的新技术。"严浩翔面不改色，同时不动声色地释放出安抚性信息素，"正好，你过来看看这份合同。"

严浩宇眯起眼睛，突然将杯中酒泼向贺峻霖："既然是我太太，当然该先陪我喝一杯！"

深红酒液在白色西装上晕开，像一滩血迹。全场寂静中，严浩翔直接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道歉。"Alpha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现在。"

严浩宇夸张地举手投降："开个玩笑嘛...小贺，你不会生气吧？"

贺峻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能感觉到严浩翔的信息素正在暴走边缘，而自己的腺体因为双重Alpha压迫开始发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落在刘总遗落的平板上——上面是达明制药的季度报表。

"刘总刚才说对我们的技术感兴趣。"贺峻霖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得不像自己，"贵司第三页数据造假太明显了。"

他流畅地报出一串数字，正是严浩翔上周教他看的核心参数。全场哗然，刘总脸色瞬间惨白。

严浩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接话："看来贺总监已经发现达明的问题。各位，失陪了，我们要紧急处理这个情况。"

离开宴会厅的车上，贺峻霖终于瘫软在座椅里。严浩翔递来热毛巾，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后的腺体。

"那些数据..."Alpha低声问。

"您书房的文件...我整理时无意看到..."贺峻霖心虚地低头擦拭酒渍，却闻到毛巾上熟悉的白玫瑰香——严浩翔居然记得他惯用的洗衣液牌子。

车子突然急刹。前方施工导致绕路，导航显示要经过城郊的老工业区。严浩翔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苍白。

"换条路。"他声音紧绷。

"不行啊严总，这时间只有这条..."司机话音未落，严浩翔已经推门下车。

贺峻霖追出去时，Alpha正站在一栋废弃建筑前发抖。月光照亮斑驳的招牌——"林氏生物科技"。

"您来过这里？"贺峻霖轻声问。

严浩翔的瞳孔剧烈收缩："我父母...就是死在这里面。"

贺峻霖倒吸一口冷气——这根本不是实验室，而是废弃工厂！他刚要追问，突然注意到墙角丛生的野花——白玫瑰的变异品种，和他大学论文里研究的一模一样。

"我们得进去。"贺峻霖鬼使神差地说。

严浩翔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什么？"

两人对视的瞬间，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身后。车窗降下，露出严夫人冷若冰霜的脸。

"真感人。"她红唇轻启，"孤儿和弃子，倒是绝配。"

回程的车厢里，贺峻霖发现严浩翔左手掌心有四个半月形的血痕——那是他自己指甲掐出来的。他悄悄递去手帕，却被一把攥住手指。

"明天开始，"严浩翔的声音沙哑，"你搬到集团实验室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单独见任何人。"

贺峻霖想抗议，却看见Alpha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性研究员站在白玫瑰花丛中，胸前名牌赫然是"林教授"，而她身旁的助手，正是贺峻霖失踪的导师。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给小翔的七岁生日礼物。记住，白玫瑰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