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推开总坛密室的门时，正见李砚舟蹲在角落，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见他进来，像只受惊的小兽般猛地抬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
“还在吃？”
李沉舟的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威压，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糕饼碎屑，眉头微蹙。
李砚舟赶紧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拍拍手站起来，身高刚及他兄长肩头，眉眼间与李沉舟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睥睨天下的狠戾，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
李砚舟“大哥，这桂花糕是山下老张记新做的，甜而不腻，你要不要尝尝？”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近半年，成了李沉舟那位早夭的同胞弟弟，凭着这层身份和骨子里的几分机灵，倒也在权力帮站稳了脚跟。
只是面对这位名震江湖的兄长，他总有些发怵——不是怕他的武功，而是怕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李沉舟没接他递来的糕饼，走到密室中央的沙盘前，指尖划过标注着“浣花剑派”的木牌。
“萧西楼那边有异动，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成都。”
李砚舟愣了愣。
他当然记得原著里权力帮与浣花剑派的冲突，那是萧秋水命运的转折点，也是无数人命的终点。
李砚舟“大哥，就我们两个？”
“足够了。”
李沉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茶会。
他忽然转头看他，“你怕了？”
李砚舟“不怕。”李砚舟梗着脖子，心里却在打鼓。
他知道兄长的武功深不可测，可萧秋水那条线牵扯太多，他这只“蝴蝶”若是扇动翅膀，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李沉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别怕。有大哥在。”
那力道不重，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让李砚舟愣在原地。
他看着兄长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如松，肩负着整个权力帮的兴衰，却在刚刚，给了他一句最简单的庇护。
窗外月凉如水，李砚舟摸了摸额头，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不仅能活下去，还能试着，让某些注定发生的悲剧，变得不一样。
成都浣花溪畔，烟雨朦胧。
李沉舟立于画舫船头，青衫被风拂得猎猎作响，目光穿透雨幕，落在对岸那座粉墙黛瓦的宅院——浣花剑派总舵。
李砚舟缩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攥着片刚摘下的荷叶，遮着头顶零星的雨丝，眼睛却滴溜溜转着，把周遭动静看了个仔细。
李砚舟“大哥，萧西楼会不会设了埋伏？”他忍不住问。
原著里这场冲突本就剑拔弩张，如今他们主动上门，难保对方不会先下手为强。
李沉舟没回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船舷，发出笃笃轻响。
“设了又如何？”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偏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权力帮的刀，还没怕过谁的剑。”
正说着，对岸传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
萧西楼带着几名弟子立在渡口，白须在雨中微微飘动，神色凝重却不失气度：“李帮主大驾光临，浣花剑派有失远迎。”
李沉舟淡淡颔首，率先踏上跳板。
李砚舟赶紧跟上，路过萧西楼身边时，眼角余光瞥见人群里那个穿着浅绿衣衫的少年——身形尚显单薄，眼神却亮得惊人，正是少年时的萧秋水。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按照剧情，萧秋水此刻该还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警惕与倔强，分明已染上了江湖风雨的底色。
进了正厅，分宾主落座。
萧西楼开门见山：“李帮主今日到访，想必不是为了欣赏这浣花溪的雨景吧？”
“萧掌门是明白人。”李沉舟端起茶盏，却没喝，“朝廷那边传来消息，金人已在边境集结，不出三月，必挥师南下。”
这话一出，不仅萧西楼愣住，连李砚舟都惊得抬起头。
他从没听过这段剧情——李沉舟怎么会突然提起金人？
李沉舟仿佛没察觉众人的诧异，继续道：“权力帮虽在江湖立足，却也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萧掌门世代居住蜀地，难道愿见生灵涂炭？”
萧西楼眉头紧锁：“李帮主的意思是……”
“暂时罢手。”李沉舟将茶盏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些许，“权力帮与浣花剑派的恩怨，待打退了金人再说。若国破家亡，留着这江湖虚名，又有何用？”
李砚舟怔怔地看着兄长的侧脸。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书评，有人说李沉舟虽野心勃勃，却始终守着一丝底线——那是属于汉人的骨血。
原来这份底色，比他想象中更重。
萧西楼沉默良久，缓缓起身，对着李沉舟深深一揖：“李帮主深明大义，萧某佩服。浣花剑派愿与权力帮暂释前嫌，共抗外敌。”
雨还在下，厅内的气氛却悄然变了。
李砚舟看着萧秋水悄悄松了口气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命运的齿轮，似乎真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开始转向了。
离开浣花剑派时，李沉舟忽然问他：“刚才在厅里，你老盯着萧秋水看什么？”
李砚舟李砚舟心里一紧，赶紧找了个借口：“我看他年纪轻轻，眼神倒挺凶，怕他突然动手伤了大哥。”
李沉舟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个极淡的弧度：“他还没那个本事。”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倒是比以前细心了。”
李砚舟嘿嘿一笑，跟在他身后踏上归途。
雨雾中，画舫渐行渐远，他望着两岸朦胧的烟树，忽然觉得，这场穿越之旅，或许比他预想的，要精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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