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舟能下地走路时，已是半月后。
他拄着柳随风削的木杖在院子里慢慢挪步，柳随风就站在一旁，手里捧着药碗，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寸步不离，像护着件稀世珍宝。
李砚舟“先生，我这腿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总盯着。”
李砚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柳随风柳随风却没挪开视线，将药碗递过去：“再喝三天巩固一下。”
他伸手扶了把李砚舟晃了晃的身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忽然漫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推门而入的李沉舟眼里。
他站在门口，青衫如旧，眼神沉沉的，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了片刻，又缓缓移开，落在院角那株开得正盛的兰花上。
李砚舟心里咯噔一下，像被抓包的顽童，猛地松开手，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碗，背对着柳随风一饮而尽，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柳随风柳随风倒比他镇定些，对着李沉舟微微颔首：“帮主。”
李沉舟“嗯”了一声，迈步走进来，目光扫过李砚舟的腿：“恢复得如何？”
李砚舟“好多了，谢大哥关心。”李砚舟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他总觉得大哥的目光带着审视，让他浑身不自在。
李沉舟没再问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递给柳随风：“金人那边有新动向，你看看。”
柳随风接过密信细看，李沉舟的目光却又落在李砚舟身上，见他站得不稳，眉头微蹙：“伤还没好就老实躺着，别在这儿晃悠。”
语气虽硬，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砚舟“哦。”李砚舟赶紧应着，想拄着木杖回屋。
柳随风柳随风却先一步扶住他：“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往内屋走，步子都放得很慢。
李砚舟李砚舟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一直没移开，直到进了屋，关上门，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柳随风柳随风替他掩好门，眼底却带着笑意：“帮主又没说什么。”
李砚舟“可他肯定看出来了……”李砚舟垮着脸，“我大哥那人，眼睛毒得很。”
柳随风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李砚舟傍晚时分，柳随风去总坛议事，李砚舟独自在屋里翻看兵书，忽听敲门声，以为是柳随风回来了，赶紧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李沉舟。
李砚舟李砚舟心里一紧，赶紧放下书站起来：“大哥。”
李沉舟走到桌边，拿起他刚才看的兵书翻了翻，又放下，沉默片刻才开口：“柳随风心思重，你性子直，跟着他，别被欺负了。”
李砚舟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以为大哥会怒斥他，会拆散他们，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叮嘱？
李砚舟“大哥，我……”
“不用解释。”李沉舟打断他，目光落在他腿上的伤处，“以后行事稳妥些，别再像上次那样冒失。权力帮虽大，能护着你的人不多，自己得当心。”
说完，他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李砚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他想起小时候刚穿越过来，怕得躲在角落哭，是这个看似严厉的大哥，默默塞给他一块桂花糕；想起押运粮草遇袭时，大哥虽没明说，却悄悄调了一队精锐跟在后面；想起此刻，他明明看穿了一切，却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
柳随风回来时，就见李砚舟坐在窗边傻笑，眼眶红红的。
柳随风“怎么了？”他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疼了？”
李砚舟李砚舟摇摇头，拉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先生，我大哥他……没反对。”
柳随风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眼底漫开温柔的笑意。
他在李砚舟身边坐下，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安稳。
柳随风“我知道。”柳随风轻声道，“帮主他，其实很疼你。”
夜风穿过竹林，带来兰花香。
李砚舟靠在柳随风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他，有大哥，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便什么都不怕了。
有些情意不必言说，有些守护藏在心底。就像此刻的月光，沉默，却温柔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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