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门在幽蓝光网与内部咆哮力量的撕扯下嘎吱作响,僵持不下。那翻涌的黑暗如同深渊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远超鼠王和邪玉的古老邪秽。仅仅是逸散的气息,已让重伤的鼠王本能地畏缩,猩红眼珠中的疯狂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它叼着邪玉,发出一声不甘又惊惶的低鸣,竟不再看苏荷和李莲花,庞大的紫色身躯猛地一扭,化作一道残影,撞开混乱的鼠群,朝着溶洞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裂缝钻了进去,消失无踪!
鼠王一逃,汹涌的鼠潮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吱吱尖叫声中变得混乱无序,不再疯狂围攻,反而开始互相撕咬、溃散,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溶洞四周的孔洞缝隙里。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鼠尸和浓得化不开的腥臭。
黑衣首领和仅存的两个手下早已在鼠潮和墓门开启的冲击中死伤殆尽,溶洞中只剩下李莲花、苏荷、昏迷的施文绝,以及溜回来躲在石笋后啃当归的狐狸精。
“咳咳…” 李莲花背靠岩壁,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牵动内腑剧痛,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染红了青灰色的衣襟。
方才强行爆发破晓剑意挡下鼠王,又以残存扬州慢硬抗邪玉共鸣冲击和墓门排斥之力,几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元气,碧茶余毒趁机反噬,在经脉中肆虐。
“别动!” 苏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立刻松开施文绝,蹲到李莲花身边。她脸色同样苍白,额头布满细汗,方才操控金针封锁墓门也消耗巨大。
但此刻,她的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检查李莲花的脉象和伤势,几枚金针闪电般刺入他胸前几处大穴,暂时稳住翻腾的气血和肆虐的余毒。
“此地不宜久留。” 苏荷声音低沉,目光凝重地扫过那扇在幽蓝光网束缚下依旧震颤不休、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的墓门,“那深处的东西…不是现在的我们能碰的。一品坟…果然名不虚传。” 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强行闯入,十死无生。
李莲花艰难地点点头,喘息着看向倒在石碑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的施文绝:“他…还有救吗?”
“邪毒攻心,又被强行灌药透支,命悬一线。” 苏荷走过去,迅速检查施文绝的状况,眉头紧锁,“但还有一口气在。他说的‘图’和‘暗格’,想必就是刘府书房那张指向此处的墓图。
至于‘墓核心毁’…大概就是指这核心的一品坟非人力可破,需彻底封禁。” 她瞥了一眼那幽光闪烁的共生符文石碑,“此地邪秽之气太盛,必须立刻带他离开,否则神仙难救!”
苏荷果断将施文绝背起,对李莲花道:“还能走吗?”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扶着冰冷的岩壁缓缓站起,身形虽有些摇晃,眼神却依旧清明:“走。”
狐狸精机灵地窜到前面带路,警惕地嗅探着。
三人不再看那如同地狱之门的洞开墓穴,沿着来时路艰难返回。苏荷背着施文绝走在前面,李莲花紧随其后,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来时充满凶险的甬道,此刻因鼠王逃遁、鼠潮退去而显得格外死寂,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石壁上那些狰狞的浮雕,在夜明珠幽冷的光线下,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闯入者的狼狈。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狭窄入口处透进来的、微弱的自然天光。当三人一狗终于挤出那道冰冷的山壁裂缝,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冽(尽管依旧带着一丝腐朽邪气残余)的空气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外面已是黄昏,残阳如血,将莽莽群山染上一层悲壮的赤金。
“此地邪气外泄,需彻底封禁。” 苏荷放下施文绝,喘息片刻,立刻从药箱(狐狸精叼回来的)中取出数枚特制的、混合了硫磺、雄黄和驱邪药材的黑色药丸。她以内力将其震碎成粉末,均匀地洒在裂缝入口处,又用金针在周围岩石上刻画下几道简易却蕴含特殊韵律的封禁符文。
符文隐没,一股无形的隔绝之力弥漫开来,虽不能彻底根除内部邪源,却能有效阻止邪秽气息大规模外泄和鼠类再次大规模聚集于此。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李莲花靠在一棵古树下,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闭目调息,但气息依旧紊乱。苏荷走过去,重新为他施针稳定伤势,又喂他服下两颗固本培元、压制余毒的丹药。
“此地不能久留,必须尽快回青阳镇。” 苏荷看着李莲花和昏迷的施文绝,语气凝重,“施文绝需要更稳定的环境和药材续命祛毒。而你…强行催动内力,牵动旧伤余毒,也需静养调理。更何况…”
她望向青阳镇的方向,眼中忧色更深:“镇上的瘟疫,不能再拖了。徐半眼的情况,也不知如何了。那才是当务之急。” 邪玉虽被鼠王带入一品坟深处暂时封存,但瘟疫的根源并未完全拔除,镇民们还在受苦。
李莲花缓缓睁开眼,目光透过疲惫,看向苏荷:“有劳苏大夫。回镇…救人要紧。”
苏荷点点头,不再多言。她找来坚韧的藤条和树枝,快速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将施文绝小心放上去。李莲花拒绝了搀扶,咬着牙,坚持自己行走。狐狸精在前面开路,警惕地竖着耳朵。
残阳彻底沉入山峦,暮色四合。一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身伤痕和疲惫,朝着山下青阳镇的方向,艰难行去。身后的群山如同蛰伏的巨兽,那道被暂时封禁的裂缝,连同其深处不可名状的邪恶,被沉沉暮霭笼罩,等待着未知的将来。
眼下,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