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滑过,像檐角滴落的雨水,悄无声息地洇湿了青石板。
南安芷坐在王府的回廊下,指尖捻着颗晶莹的葡萄,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已经连着半月了,府里上下平静得过分——洒扫的仆妇依旧低眉顺眼,厨房送来的点心每日换着花样,连檐下的雀儿都比往常更聒噪些。
南安芷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前几日她还有心气儿出府游玩,平日里再去看看醉春楼。
闲来无事索性直接待在王府,楚闻洲身子好了一些,又开始整理公务。
将葡萄皮随手丢进竹篮,转头看向廊下看书的楚闻洲。
“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些暗子,莫不是都消失了?还有你这身子,再过几天都能去打仗了吧。”
楚闻洲翻过一页书,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透着点笑意。
“怎么,这才几日就按捺不住了?”
“才几日?这都半个月了。”
南安芷往后一仰,半陷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里,裙摆随动作散开,绣着的银线在光下闪闪烁烁。
“照理说,那群人见你重新上任,早该按捺不住动些手脚了,没想到如今这风平浪静的。”
楚闻洲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着。
“他们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我觉得快了。”
南安芷指尖转着颗葡萄,眼尾微微上挑。
“那就好,我这半个月,都快无聊死了。”
楚闻洲低笑出声,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衬得那双总是带些清冷的眼睛柔和了几分。
事实确实和楚闻洲想的一样,他们认为的时机到了。
更深夜阑,窗纸外的月光淡得像一层薄纱,屋内烛火早被夜风卷灭,只剩下案几上残烛凝着半滴蜡泪。
南安芷刚要沉入梦乡,房梁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细得像春蚕啃食桑叶,却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瞳孔微微收缩,那声音十分诡异。倒像是有人在梁上挪动身体,衣料摩擦木梁的动静藏都藏不住。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被褥滑落肩头,带着夜露的凉意。
视线越过空荡荡的地面,落在靠窗的软榻上。
楚闻洲侧卧在那里,呼吸匀长,锦被只盖到腰间,月光勾勒着他下颌的线条,看上去睡得极沉。
“楚闻洲?”
南安芷压低声音唤了句,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走到榻边时特意放轻了脚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醒醒。”
指尖触到的衣料带着体温,可楚闻洲依旧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南安芷啧了声,收回手时指尖在空气中顿了顿。
“我去,不是吧?关键时候倒睡得比猪还沉。”
房梁上的响动越来越近,像是有人正从梁上缓缓降下 她索性转身拉开房门。
夜风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晃出破碎的影子。
今日如往常一样寂静,可这份寂静中又透露出不寻常。
此时她忽然想起楚闻洲白日里的话
“看来就是今晚啊”
扭了扭脖子,南安芷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