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一)

沙风依旧呼啸的吹着，撕裂着越野车的身躯，漫天的风沙席卷着，让众人既看不清眼前的路，也看不清远处的希望。

江川和一十三闭着双眼在后座半躺着，齐欣在主驾盯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沙海，只是一味地前行，深邃的双眼里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三人都并无言语，只是任由凝重的气氛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海中流散开来，二十三的离去让人悲伤，王子的离去则是将这份悲伤化成了沉默的疼痛，未来会是如何呢？他们并不知道，只是沉默着接受。

“需要我来开吗？”一十三的有些憔悴声音从齐欣的背后传来。

“你来开吧。”齐欣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只是简单的回答着一十三的问题。

齐欣踩下刹车，急速飞驰的越野车猛的停下，后座的江川和一十三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前栽去，齐欣本以为江川会责备自己，但江川只是淡淡的调整好自己的身体。

“那干脆我们歇一会吧，毕竟前面还有不少的路要走。”江川的语气有些疲惫，又重新半躺在后座上。

“这样也好。”一十三点了点头，同意着江川的提议，从后座上走下。

齐欣不知何时已经做到了副驾，轻微的闭着双眼躺倒在椅背上。

一十三自然的接过方向盘，凝视着眼前无尽的沙海。

“你看到什么了吗？”齐欣睁开一只眼询问着眼前凝望的一十三。

“你是说眼前的景色，还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一十三听到齐欣的话语，朝着前方用力的望去，“好像没有什么。”

“如果说你的生活就像眼前的沙海一样，尽数的往前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漫天飞舞的沙子，那么你觉得，你会怎么做呢？”齐欣慵懒的再次询问着一十三，他还是半躺在副驾上，只不过这次，他的双眼望向了远处的沙海。

“那会很痛苦吧，如果什么都看不到的话。”一十三思索了一会，给出了齐欣自己认为的答案。

“苦难最能够磨砺人的心志，在痛苦中生长就会愈发的坚强。”齐欣的有些戏谑的说道，“大家总是说着痛苦让人成长，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代价是否足够沉重，更没有想过如果在成长之前首先死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说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荒唐，明明都被冠以痛与苦的标签，却还要去费尽心思的歌颂。”

“我…有些不太懂。”一十三沉思着，想要努力的寻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回答齐欣的问题。

“我从小被大人们压力着，在困苦艰难的环境中忍让着成长，他们总是告诉我，挺过这几年，一切都会好的。”齐欣的语气逐渐轻挑起来。

风沙依旧狂乱的席卷着大地，一十三向前望去，只能看到满天的沙子。

“于是挺过了一年又一年，可是苦难却从来没有减少，反而像是累积的沙堆积少成多般压的人愈加的喘不过气，这样沉重且看不到尽头的生活，真的能够走到尽头吗？”齐欣的双眼凝望着远处的沙海，似乎想要从这里面寻找到真正的答案。

可面前的，除了沙子便还是沙子。

也许是累了，齐欣还未等到一十三的回答，便将疲劳的双眼又重新闭上。

“也许就这样的死去，反而能结束这般痛苦的一生。”

略微沉重和无奈的话语是齐欣最后的话语，说罢，齐欣便不再言语。

只剩下在耳中呼啸的沙风，闭上双眼的黑暗在此时却给人一种安详的感受。

发动机的轰鸣声从齐欣的耳边传来，一十三不知何时启动了车子，耳旁呼啸的风声被咆哮的轰鸣声所替代，越野车再次在沙海中奔驰起来。

与此同时，一十三坚定的话语随着轰鸣声一齐传入齐欣的耳中。

“可是我们还是要走下去的，不是吗？”

奔驰的越野车继续向着前方冲去，齐欣的眼光中多了些许微弱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