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孤独小提琴家林煜x热情开朗画家季然。温柔/治愈
雨下得很大。
林煜站在音乐厅的后门廊檐下,望着如注的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水花。他刚刚结束了一场独奏会,巴赫的《恰空》在指尖流淌了两个小时,此刻手指还残留着微微的酸胀感。演出很成功,掌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但他婉拒了所有庆功宴的邀请。
他喜欢演出后的独处,就像现在这样。
雨水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林煜深吸一口气,将小提琴盒往怀里紧了紧。这把1742年的瓜奈里是他最珍贵的财产,比他的公寓、存款甚至人际关系都要重要。他犹豫着是该冒雨打车回家,还是等雨小一些再走。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街对面有一家咖啡馆还亮着灯。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雨幕显得格外温暖,像黑夜中的一座灯塔。林修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午夜,这家店竟然还没关门。
他脱下西装外套罩在琴盒上,冲进了雨中。
三十秒后,他浑身湿透地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我们马上就要——"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吧台后传来,然后戛然而止。
林煜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二三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围裙,头发有些自然卷,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棕色。他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似乎是在收拾店铺。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要关门了。"林煜有些尴尬地说,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我这就走。"
"等等。"那人放下抹布,从吧台后走出来,"外面雨这么大,你进来吧。"他走近时,林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颜料气味,混合着咖啡香,意外地好闻。
"真的可以吗?"
"当然。"对方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你想喝点什么?热可可怎么样?这种天气最适合了。"
林煜点点头:"谢谢,那就热可可。"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心地将琴盒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的衣服都湿了。"那人一边操作咖啡机一边说,"后面有员工休息室,里面有烘干机,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用了,谢谢。"林煜下意识地拒绝,他不习惯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拘谨,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制作饮料。林煜趁机环顾四周,这家咖啡馆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满了水彩画,大多是街景和静物,笔触自由奔放,色彩明亮。角落里有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琴盖上放着几本素描本和颜料盒。
"你是画家?"当那人端着热可可过来时,林煜忍不住问道。
"算是吧。"对方将马克杯放在林修面前,"业余的。白天在这里打工,晚上画画。"他指了指墙上的作品,"这些都是我画的。"
林煜端起热可可抿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立刻温暖了他的全身。"画得很好。"他真诚地说,"特别是光影的处理,很有感觉。"
"谢谢。"对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我叫季然,季节的季,自然的然。"
"林煜。"他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指了指琴盒,"我是拉小提琴的。"
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上个月你是不是在国家大剧院有演出?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
林煜有些惊讶:"你去听了?"
"没有,但我看到海报了。"季然笑着说,"我一直想听现场,但票太贵了。"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刚才不会是从音乐厅那边过来的吧?今晚那里有演出。"
林煜点点头:"是我的独奏会。"
季然瞪大了眼睛:"天啊,我居然让一位刚结束独奏会的小提琴家喝速溶热可可!"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我应该至少给你做杯像样的咖啡。"
"热可可很好。"林煜忍不住微笑,"而且我现在需要的正是这个。"
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敲打在玻璃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季然在林煜对面坐下,好奇地问:"演出怎么样?"
"还不错。"林煜习惯性地给出标准回答,但不知为何,面对季然期待的眼神,他又补充道:"其实...下半场的时候我有点走神了。巴赫的《恰空》我演奏过无数次,但今晚突然觉得...很孤独。"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从不向别人,尤其是陌生人,透露这种感受。
但季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尴尬,他只是轻轻点头:"艺术有时候就是这样,对吧?越完美,越孤独。"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林煜心里某扇常年紧闭的门。他抬头看向季然,发现对方正凝视着窗外的雨景,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你也画画到很晚吗?"林修问。
"嗯。"季然转回头,"尤其是下雨天,灵感特别多。雨水...像是能把世界的颜色都洗出来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喝着饮料。奇怪的是,这沉默并不令人不适。
"我能看看你的画吗?"最后林煜问道,指了指角落里的素描本。
季然显得有些犹豫:"都是些练习稿...不太成熟。"
"没关系,就当是...用我的音乐换你的画。"
季然笑了,起身去拿素描本。当他走回来时,林煜注意到他的步伐很轻快,像随时能跳起舞来。
素描本里大多是速写,有咖啡馆的客人,街角的流浪猫,雨中的行人。线条流畅生动,寥寥几笔就能捕捉到人物的神韵。翻到某一页时,林修的手指停住了。那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一个男人在拉小提琴,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这是..."
"哦,那个啊。"季然有些慌乱地解释,"是根据海报上的照片画的。我...我很喜欢你在演奏时的表情。"
林煜仔细端详着画作。季然捕捉到了他演奏时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神态——那种介于痛苦与愉悦之间的微妙表情。画中的他看起来既脆弱又坚强,既孤独又完整。
"你画得...很准确。"他轻声说。
季然似乎松了一口气:"谢谢。其实我一直想画真正的音乐家,但没机会。"
林煜突然有了个想法:"下周六我在音乐学院有个小型演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真的吗?我可以去?"季然的反应让林修想起看到糖果的小孩。
"当然。我可以给你留张票。"
"太棒了!"季然兴奋地说,然后又突然收敛了表情,"等等,你不会是因为我让你躲雨才..."
"不是。"林煜摇头,"是因为你真的懂艺术。"
季然的脸微微泛红,他低头翻动素描本掩饰自己的表情:"那...谢谢。我很期待。"
雨声渐小,林煜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我该走了。"他站起身,"谢谢你的热可可和...谈话。"
"等一下。"季然跑回吧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卡片,迅速在上面画了几笔,然后递给林修,"送给你。就当是...今晚的纪念。"
卡片上画的是咖啡馆的橱窗,窗外雨丝密布,窗内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拉小提琴。简单的线条却充满了情绪。
"谢谢。"林煜小心地将卡片放进西装内袋,"我会珍藏的。"
他付了热可可的钱,尽管季然坚持请他。走到门口时,林煜突然转身:"季然。"
"嗯?"
"你想现在听一段《恰空》吗?就现在,在这里。"
季然眨了眨眼:"你不是已经演奏了一晚上吗?不累?"
"不一样。"林煜打开琴盒,取出那把珍贵的瓜奈里,"这次只为你一个人演奏。"
季然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他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林煜站在咖啡馆中央,将琴抵在下巴下。没有伴奏,没有舞台灯光,只有雨声作为背景。他闭上眼睛,开始演奏。
音乐流淌而出,比在音乐厅时更加自由,更加私密。他能感觉到季然专注的目光,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林修从未这样演奏过——不是为了观众,不是为了评论家,甚至不是为了音乐本身,而是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小时,却能理解他孤独的人。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林煜睁开眼睛。季然就坐在那里注视着他。
"这..."季然的声音有些激动,"这太美了。谢谢你。"
林煜收起琴,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下周六,别忘了。"他说。
"不会的。"季然送他到门口,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的星星开始显现,"晚安,林煜。"
"晚安,季然。"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修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口袋里的那张卡片。他想起季然说的那句话——"越完美,越孤独"。也许,他想,也许孤独不必永远完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