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役鸟极为眼熟,仿佛带来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也说不清是不是梦境。
是“菲欧娜”在对战怪物时的情形。头一次以第三人称让伊看清了她的脸。头上拢着的黑纱被一层将近的风沙掀起,露出的脸与伊一模一样。
她面上无悲无喜,
只是一片惨白,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她的双手已支撑不起任何力量输出,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菲欧娜!”
又是那般熟悉的焦急,那般熟悉的声音。来人的面孔像是被一只手抹去了模糊的面容。
是“伊莱”。
她只能勉强压住身体里五脏六腑翻涌的不适,魔力噬心的苦痛。
相比之下,就算她努力掩饰自己的伤,但外伤太过明显,鲜红的长袍就说明了一切。
她已口不能言。
伊莱将她轻轻抱起,心头悔恨如潮水般翻涌。他已经来得太晚,再也无法挽回什么……若是能更早些看穿她那倔强逞强的性子,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她痛苦地喘息着,伤口处临时包扎的布条根本无法阻止鲜血涌出。意识在逐渐远离,可她仍能凭借直觉猜想伊莱接下来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举动。
她握住他的手,干燥温暖,与她失血过多而冰凉黏腻的手大不相同。
正因如此她才不希望他来。
不希望他卷进来。
但他却无比坚定地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迹,随后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如果这次我没能拯救你,”
“那算我来晚了。”
“还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
役鸟似乎洞悉了主人的心意,轻展羽翼,翩然飞离肩头,随之发出几声清亮的鸣叫,仿佛在回应那未曾言明的思绪。
……………………
祭司……时空倒流……
祭司伊莱……
他说到做到了,却还是没有改变结局。
先知至少这一次,我没有来晚。
虽说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来执行这一有违天理的举动。但他并不后悔。
因为代价是和她一起,某种层面上就算承诺实现了。
即使再见,她忘记了一切。
如果做不到劝阻她不去赴死,那么就陪她一起好了。
菲欧娜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被泪水淹没。她值得这一切吗?明明……明明只要她一个人就足够了,不是吗?每一滴泪都像是无声的质问,泛起阵阵酸楚的涟漪。
他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先知其实这样也好。
先知我也能陪着你了。
祭司这样就不算离别吗……
情绪起伏太大,她哽咽得声音都变了。一时间要接受死亡,离别,记忆。还有感情。
先知嗯……不算。
肉体的痛苦已经在离菲欧娜逐渐远去了,意识也飘忽不定。
她握着另一只也逐渐冰凉的手,想笑着说:我好像要被一阵风吹走就不见了。但不过可惜的是,已经不支持她发声了。
当菲欧娜回想起时,代价已然开始一丝一毫地抽取他的生命。身体将逐渐被虚弱吞噬,直至生命的灯火在无声无息间熄灭。
先知所以我们……
先知要葬在一起吗。
祭司……
她竭力挤出最后一丝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灵魂安息之地,一片小小绿从,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