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着这畅音阁里歌舞升平,人人都欢欢喜喜的,可转念一想,太后老人家却一个人在寿康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臣妾斗胆,想带着绯昀去寿康宫,陪太后守岁。臣妾年年都陪着皇上,如今宫里姐妹多,也有人陪您,臣妾就替您去尽尽孝心,让太后高兴高兴。”
皇上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随即又多了几分羞愧。
他从小没在太后身边长大,虽敬重太后,却少了几分贴身的孝心,往年除夕,也只想着在畅音阁和妃嫔们热闹,竟从没想着太后一个人会孤单。
如今被年世兰点破,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抬手拍了拍年世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许:“宫里这么多妃嫔,也就你能事事为朕、为皇额娘着想得这么周全。你去吧,路上小心些,也别陪太晚,注意休息。”
“谢皇上!”年世兰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对候在一旁的颂芝吩咐,“颂芝,快去把绯昀找回来,咱们要去寿康宫了。”
说罢,她看似不经意地给了颂芝一个眼神。
颂芝连忙应声,快步朝着绯昀和温宜玩耍的角落走去。
可没过多久,她就独自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娘娘,公主正和温宜公主玩捉迷藏呢,玩得高兴极了,说什么也不肯走,还说要带着温宜公主一起去寿康宫,不然就不去。”
年世兰心里暗笑,颂芝办事,果然靠谱。
她还没开口,皇上就先皱了皱眉,随即又笑了:“大过年的,别惹孩子们不高兴。世兰,你叫上端妃,让她带着温宜也一起去寿康宫,人多些,皇额娘那儿也热闹,孩子们也能玩得尽兴。”
“多谢皇上体恤!”年世兰连忙屈膝行礼,心里满是欢喜,“那臣妾这就去找端妃,即刻就去寿康宫,不打扰皇上了。”
她刚转身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折了回来,伸手轻轻拉了拉皇上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和关切:
“皇上也要少喝些酒,龙体要紧。一会儿喝多了,头疼起来,又该难受了。”
皇上看着她眼底真切的担忧,心里一暖,没说话,只是伸手解下腰间系着的一块白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上面刻着精致的龙纹,是他戴了多年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
他把玉佩塞进年世兰手里,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掌心,带着几分暖意。
年世兰握着那块温热的玉佩,瞬间愣住了。
这可是皇上的贴身之物,他竟就这么给了自己?
她抬头看向皇上,眼底满是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从没见皇上把贴身玉佩给过任何妃嫔,就算是当年最受宠的纯元皇后,也没这份殊荣。
皇上看着年世兰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年世兰这才回过神来,胡乱点了点头,连屈膝行礼都忘了,攥着玉佩,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走了。
那玉佩握在掌心,暖暖的,仿佛能透过掌心,传到心里,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不远处的皇后,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看到皇上给了年世兰一样东西,却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年世兰那副失魂落魄又带着欢喜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强压着不满,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华贵妃这就走了?不再陪皇上多待一会儿吗?”
“朕让她去寿康宫,陪皇额娘守岁。”皇上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
他喝了几杯酒,本就有些不耐烦,皇后这时候过来追问,更让他觉得心烦。
皇后见皇上脸色不好,不敢再多问,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只能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心里却越发嫉妒。
年世兰不过是说了句要去陪太后,皇上就这般纵容,还赐了贴身之物,这份恩宠,她盼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得到过。
年世兰走到端妃身边,只轻轻点了点头。
端妃会意,起身对着皇上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便跟着年世兰一起,悄悄退出了畅音阁。
两人没有立刻去寿康宫,而是先回了翊坤宫,年世兰要去接珞宁。
翊坤宫的乳母早已把珞宁哄醒,给她换了一身绣着福字的小红袄,正抱着她在殿内来回走动。
珞宁看到年世兰,立刻伸着小胳膊,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撒娇。
年世兰接过珞宁,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我的小宝贝,额娘带你去见皇祖母,好不好?”
珞宁似懂非懂地拍着小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年世兰抱着珞宁,端妃牵着温宜,绯昀跟在一旁,几人朝着寿康宫走去。
夜色渐深,宫道上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映着她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刚走到寿康宫门口,就感觉到一股与畅音阁截然不同的氛围……
畅音阁里是喧嚣的热闹,而寿康宫则是寂静的清冷。
殿外只有两个宫女守着,殿内的宫灯也只点了寥寥几盏,透过窗纸看进去,隐约能看到太后坐在软榻上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年世兰故意提高了声音,人还没进殿,笑声就先传了进去:“太后,臣妾可来啦!您猜猜,臣妾不是一个人来的!”
殿内的太后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佛经,眼神有些涣散。
虽说明年世兰会来陪她守岁,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听到年世兰的声音,她瞬间来了精神,放下佛经,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跟哀家玩起了猜谜。除了绯昀和珞宁,还能有谁?”
可话音刚落,就看到年世兰抱着珞宁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妃,端妃手里还牵着温宜,绯昀则蹦蹦跳跳地跟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