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看着食盒里码得整齐的点心。
枣泥糕切得方方正正,上面还印着小梅花,豌豆黄细腻,透着淡淡的黄色。
他拿起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不腻不齁,比御膳房做得还细腻些。
“嗯,这个做得极好。”皇上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真心的赞赏,“甜而不腻,口感也细,比御膳房的还对朕的胃口。”
祺贵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凑到皇上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皇上若是喜欢,嫔妾就常做了给皇上送来好不好?”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朕想吃了,就去你宫里吃便是,不用你来回跑,你宫里离养心殿远,来回折腾着累。”
他心里想着,祺贵人的点心虽好吃,却不如翊坤宫的点心花样多,也不如甄嬛做的东西贴心。
偶尔吃一次新鲜,若是天天吃,怕也腻了。
“皇上总不来看嫔妾,还不让嫔妾来看您么?”祺贵人噘着嘴,带着点小家子气的委屈,“这后宫里的姐妹这么多,安贵人刚封了位份,皇上天天去看她,莞嫔又会讨太后欢心,若是人人都来给皇上送点心,皇上哪儿还能想起我做的啊?”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把朕说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了。”皇上被她这直白的委屈逗笑了,心里的沉闷散了些。
祺贵人性子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和她相处不用猜心思,倒也轻松。
他想了想,说道:“最近刚过完年,折子堆得多,朕确实忙了些,忽略了你。明日朕去你宫里用晚膳,好不好?”
“当真?”祺贵人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里满是惊喜。
用晚膳和用午膳可不一样!午膳用完皇上就走,晚膳若是留下,多半是要宿在她宫里的。
“君无戏言。”皇上笑着点头,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也轻快了些。
不过他没说今日要去哪儿,他心里盘算着,下午要去承乾宫看看甄嬛,这阵子忙着陪叶贵人、应付宴席,倒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而且甄嬛这阵子也没主动来找过他,他倒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生闷气。
承乾宫里安安静静的,甄嬛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绣东西。
她面前放着一块深紫色的软缎,上面用赤金绣线绣着半条盘龙,针脚细密,龙鳞的纹路都绣得清晰。
她低头绣着,鬓边的碎发垂下来,时不时会吹口气,怕绣线扎到手。
殿外的雪还没化,窗台上摆着一盆开得正旺的水仙,香气清淡,混着屋里的熏香,让人心里安稳。
“这是在做什么呢?”
皇上没让人通报,轻轻推开殿门走进来,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甄嬛手一抖,针尖戳到了指尖,冒出一点血珠。
她慌忙把手指藏在身后,抬头看向皇上,脸上带着点惊魂未定的笑意:“皇上?您怎么来了?怎么不让人传一声?臣妾也好出去迎接,这样多没规矩。”
皇上走过去,拉起她藏在身后的手,指尖上的血珠还没干,他皱了皱眉,拿起她的手指吹了吹:“怎么这样不小心?绣东西也不看着点。”
说着,他才注意到软榻上的软缎,“这是给朕做的?”
甄嬛耳尖发红,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臣妾闲来无事,想着天气还冷,给皇上做件寝衣,选了软缎料子,贴着身子软和。不过臣妾的手艺,肯定比不上内务府的嬷嬷们,皇上别嫌弃才好。”
皇上拿起那块软缎摸了摸,料子细腻亲肤,深紫色配着赤金的龙纹,显得沉稳又雅致。
“紫色配赤金盘龙,是‘紫气东来’的好兆头。”他看着甄嬛,眼神里带着点温意,“你有心了,比内务府做得贴心多了。她们哪会管朕穿得舒不舒服,只知道按规矩来。”
正说着,苏培盛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搬着一摞折子进来了,轻声说道:“皇上,折子都搬过来了。”
甄嬛愣了一下,看着那些折子,眼睛睁大了些:“这是……”
“朕好些日子没来你这儿了,”皇上笑着说,把软缎放回她手里,“可折子又多,总不能把公事丢下。只好让苏培盛把折子搬过来,这样朕既能批折子,又能陪着你绣活,一举两得。”
甄嬛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灿烂起来,连指尖的疼都忘了。
她连忙放下软缎,对着外面喊:“槿汐!槿汐!”
槿汐连忙进来,甄嬛笑着吩咐:“快去让小厨房加几道皇上爱吃的菜,清淡些。让流朱去做些豌豆黄,她做的皇上爱吃。”
皇上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也不拦着,他喜欢看甄嬛这样鲜活的样子,比她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模样可爱多了。
等甄嬛吩咐完回来,皇上已经坐在桌边批起了折子。
她也不打扰,拿起软缎坐在一旁继续绣,偶尔抬头看一眼皇上。
他皱着眉看奏折时,手指会轻轻敲着桌面;看到高兴的地方,嘴角会悄悄勾一下。
皇上也会时不时抬眼,看她低头绣活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连鬓边的碎发都泛着浅金色。
午膳吃得很安静,小厨房做的菜合皇上的胃口,流朱做的豌豆黄也甜得正好。
饭后歇了半个时辰,皇上又接着批折子,甄嬛依旧坐在一旁绣寝衣,偶尔递杯茶、换块热帕子,两人没说多少话,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安稳。
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个忙着公事,一个忙着家事,岁月静好。
皇上批着批着,忽然就走神了。
他看着甄嬛低头绣活的侧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词:爱人。
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甄嬛的定义,从“宠妃”变成“爱人”了?
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指尖捏着奏折,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词,竟觉得格外贴切。
甄嬛却没察觉皇上的走神,她绣得格外认真,这是给皇上的寝衣,一针一线都不能马虎。
她想着皇上穿这件寝衣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手里的绣线拉得更匀了。
傍晚时分,年世兰在翊坤宫听颂芝汇报皇上在承乾宫待了一下午,连折子都搬过去了,还留下用了午膳,她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莞嫔也不用本宫再多帮衬了,”她对着颂芝说,语气里带着点欣慰,“只要她够聪明,守住这份安稳,不管是叶贵人、谦贵人,还是刚封的安贵人,都不足以撼动她的位置。”
颂芝有些不解,皱着眉说:“可是娘娘,莞嫔到底只是个嫔位啊,又没有子嗣傍身。就算皇上现在喜欢她,将来若是其他娘娘生了阿哥,莞嫔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