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贵妃请安。”齐妃屈膝行礼。
可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年世兰让她起身的话,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膝盖渐渐发麻。
年世兰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落在她身上:“齐妃,你该知道本宫传你过来是为了什么。祺贵人这张脸,是你打的?”
“娘娘明鉴!”齐妃慌忙抬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年世兰的眼睛,“祺贵人她出言不逊,说臣妾……说臣妾没有三阿哥就什么都不是,以下犯上,臣妾一时气急,才让人掌了她的嘴!”她越说声音越小,那些刻薄话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含糊带过。
“出言不逊?”年世兰缓缓放下茶盏,茶盏重重磕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打湿了齐妃的衣摆,“她不过是个贵人,就算真说了不敬的话,你身为妃位,就不能容人?还是说,你打她,是为了堵她的嘴……堵她揭发你给绯昀公主下毒的嘴?”
“娘娘!臣妾冤枉啊!”齐妃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臣妾怎么敢给公主下毒?”
“今日去储秀宫,就是想问问她香囊的事,可她张口就骂臣妾不得宠,说臣妾的妃位是靠三阿哥换来的!臣妾一时糊涂才动了手,真的没下毒啊!”
年世兰没接话,转头看向一旁的祺贵人,语气平淡:“祺贵人,你来说说,是这么回事吗?”
祺贵人往前站了一步,脸上的红肿还没消,眼神里却满是得意,语速极快:“娘娘,臣妾与齐妃素无往来,那日若不是她派人请臣妾和富察贵人去景仁宫,臣妾根本不会去!”
“她素来不擅女工,那段时间却绣了十几个香囊,还特意问我们该放什么药材……如今想来,她早就在为害安常在、害绯昀公主做准备了!”
她顿了顿,又看向齐妃,语气里带着讥讽:“今日她逼臣妾认下下毒的罪名,臣妾不肯,她就打了臣妾,还把春桃送进慎刑司。不就是怕春桃知道些什么,断了臣妾的人证吗?”
“你胡说!”齐妃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祺贵人,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祺贵人把她的理由全堵死了,她根本没法辩解。
“齐妃,”年世兰忽然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架在齐妃脖子上,“要不要本宫让人把春桃从慎刑司带过来?问问她,你到底有没有逼祺贵人顶罪?”
齐妃浑身一颤,连忙摆手:“娘娘别去!春桃她……她不懂事,说不定会乱说话!”
年世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知道慎刑司能逼出真话。可你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想过三阿哥吗?”她往前凑了半步,“若是让皇上知道,他的亲儿子有个下毒害人、还逼人顶罪的额娘,你觉得三阿哥的前程,还能保得住吗?”
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齐妃心上。
她最在乎的就是三阿哥,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儿子,她死都不安心。
她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直流:“娘娘,求您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年世兰却没理会她的哀求,对着殿外喊道:“来人,把齐妃带到长春宫禁足,等皇上发落。”
宫女们上前架起齐妃,她挣扎着,回头狠狠瞪着祺贵人,眼神里满是恨意。
若不是自己一时心软没打死她,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等到齐妃被带走,殿内只剩下年世兰和冯若昭。
祺贵人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对着年世兰躬身道:“谢娘娘为嫔妾做主。”
“做主?”年世兰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本宫这么处置,你满意吗?”
祺贵人一愣,随即笑道:“娘娘英明,嫔妾自然满意。”
“满意就好。”年世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你的脸伤得重,这些日子就别出宫门了,好好在储秀宫养着。本宫会告诉皇上,等你脸好了再去给你请赏。”
祺贵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年世兰这是变相禁足她!
她本想借着这事儿让皇上心疼,现在倒好,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了。
可她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应道:“嫔妾遵旨。”
“对了,”年世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春桃的事,得等皇上发落。齐妃毕竟是有皇子的人,本宫不好越权。”
祺贵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费了这么大劲,不仅没救出春桃,还把自己也禁足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她只能躬身行礼,憋屈地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冯若昭才放下茶盏,笑着摇头:“你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是妙。齐妃蠢,祺贵人贪,两个人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她们自己要斗,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年世兰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榻边的矮几,“你有没有发现,刚才祺贵人说齐妃下毒时,眼神飘了一下?而齐妃被冤枉时,除了喊冤,连一句反驳的细节都说不出来。”
冯若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们俩都不知道是谁给绯昀下的毒?”
“不仅不知道,还互相攀咬,想把脏水泼给对方。”年世兰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能在翊坤宫的点心里动手脚,还知道绯昀对鸡蛋过敏,又懂药理……这可不是齐妃和祺贵人能做到的。”
“皇后?”冯若昭脱口而出,“她虽然被禁足,可景仁宫的人还在,说不定是她安排的!”
“很有可能。”年世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可本宫什么都没说,证据是祺贵人提供的,处置齐妃是等皇上发落,从头到尾,本宫都只是个主持公道的皇贵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齐妃……你看着吧,她把三阿哥当成命根子,如今怕连累儿子,说不定今晚就会自行了断。”
前世齐妃就是因为皇后拿三阿哥威胁,最终自戕,这一世,她不过是提前点燃了导火索。
冯若昭看着年世兰,忽然觉得她比自己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以前那个骄纵张扬的华贵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连眼神都藏着算计的皇贵妃。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暗暗庆幸。
幸好,她们是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