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一听慎刑司三个字,吓得浑身发抖。
连忙膝行几步,死死抓住齐妃的衣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娘娘开恩!春桃她只是个下人,不懂规矩,您要罚就罚嫔妾!让她去做粗活、去浣衣局都好,求您别送她去慎刑司!那儿……那儿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齐妃低头看着她卑微的样子,之前被顶撞的火气消了大半,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得意。
你祺贵人不是傲气吗?现在还不是得求着本宫?
她故意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施舍:“祺贵人,你自身都难保,还敢替别人求情?本宫刚饶了你,你可别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完,她一把甩开祺贵人的手,对着宫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宫人们不敢耽搁,架起哭瘫在地的春桃就往外拖。祺贵人想追,却被齐妃的宫女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春桃被拖出殿门,哭喊声越来越远。
齐妃满意地瞥了她一眼,带着翠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储秀宫,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留下。
“娘娘,储秀宫那边闹大了!”颂芝几乎是跑着进了翊坤宫的暖阁,“齐妃去储秀宫找祺贵人算账,不仅打了祺贵人的脸,还把她的贴身宫女春桃送进慎刑司了!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齐妃仗着妃位欺负人呢!”
年世兰正对着窗外发呆,手里捏着一枚从西北捎来的狼牙,那是哥哥年轻时在战场上捡的,送她当护身符。
听到颂芝的话,她指尖一顿,狼牙差点从手里滑落:“齐妃?她找祺贵人算什么账?”
“听说还是为了之前香囊的事!”颂芝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齐妃说祺贵人撺掇她在香囊里放药,祺贵人不承认,两人吵起来,齐妃就动手了。您说她们俩,之前还跟着皇后一条心,现在皇后一禁足,就自己窝里斗,真是活该!”
年世兰却没笑,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皇后刚禁足没几天,齐妃和祺贵人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内斗?
这未免太巧了。
她指尖摩挲着狼牙上的纹路,忽然想起绯昀过敏的事。
齐妃和祺贵人都是香囊事件的嫌疑人,如今闹这么一出,是想互相泼脏水,还是有人故意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可不是小事。”年世兰站起身,语气沉了下来,“颂芝,你去传旨让祺贵人立刻来翊坤宫,再去景仁宫传齐妃。另外,去咸福宫请敬妃过来,惠嫔怀着孕,这种闹心的事别让她知道,省得动了胎气。”
“是!奴婢这就去!”颂芝见她神色严肃,不敢再打趣,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暖阁里的炭盆烧得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年世兰刚坐下没多久,殿外就传来冯若昭的声音:“皇贵妃在吗?”
她抬头望去,只见冯若昭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宫装,头上簪着一支翡翠簪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给皇贵妃请安。”她屈膝行礼,起身时直奔主题,“您是不是也听说储秀宫的事了?我刚在宫道上碰到传旨的小太监,就赶紧过来了。”
年世兰示意她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倒是消息灵通。你觉得这事怪不怪?齐妃虽说蠢笨,可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除非……”
“除非是为了绯昀公主的事。”冯若昭接过茶盏,语气凝重,“她们俩都是香囊事件的嫌疑人,如今齐妃动手打祺贵人,说不定是想逼祺贵人认下给绯昀下毒的罪名。毕竟把宫女送进慎刑司是小事,可动手打贵人,这要是传出去,皇上饶不了她。”
年世兰点了点头。
冯若昭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这两人看似是为香囊吵架,实则是在为绯昀的事互相攀咬,想把脏水泼到对方身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小宫女的通报:“娘娘,祺贵人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年世兰扬声道:“让她进来。”
祺贵人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走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宫装,头上没戴任何首饰,脸上遮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走路时还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格外委屈。
“嫔妾给皇贵妃、敬妃娘娘请安。”她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
年世兰看着她遮面纱的动作,心里已然有数,故意放软语气:“起来吧。本宫听说齐妃去储秀宫找你了?你这面纱遮着,可是伤着了?”
祺贵人身子一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只低声说:“嫔妾……嫔妾没事,是嫔妾惹齐妃娘娘生气,该受罚。”
“该受罚?”冯若昭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是贵人,齐妃虽是妃位,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
“你这脸到底伤成什么样,总得让我们看看,也好知道齐妃下手有多狠。”
年世兰也跟着点头,语气诚恳:“是啊,一会儿齐妃就到了,本宫定会为你做主。你把面纱摘了,让我们看看。”
祺贵人知道躲不过,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了面纱。
只见她的左右脸颊都肿得老高,像两个发面馒头,左边脸颊还有几道清晰的指印,嘴角甚至渗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的天,齐妃下手也太狠了!”冯若昭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这哪里是教训,简直是毁容啊!”
年世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祺贵人,你老实说,齐妃到底为什么打你?别再瞒着了。”
祺贵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哭着说道:“娘娘,事到如今,嫔妾不敢再瞒了!是齐妃……是齐妃给绯昀公主下的毒!她怕皇贵妃查出来,就想让嫔妾替她顶罪!嫔妾不肯认,她就说嫔妾以下犯上,动手打了嫔妾!”
年世兰挑了挑眉,这祺贵人倒是会借坡下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脏水全泼给了齐妃。
冯若昭显然也不信,皱着眉追问:“你说齐妃让你顶罪,可有证据?”
“嫔妾虽没有证据,可嫔妾有苦衷啊!”祺贵人哭得更凶了,声音哽咽着,“嫔妾根本进不了翊坤宫的暖阁,怎么给绯昀公主下毒?御膳房的点心也是提前备好的,嫔妾怎么知道里面有鸡蛋?这些都是齐妃设计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前些日子齐妃请嫔妾和富察贵人去景仁宫,特意拿出两个空香囊,问我们该放些什么。”
“嫔妾当时没多想,就说了几种安神的药材,没想到她竟然在里面加了害安常在的药!现在出事了,她就想把罪名推给我!”
她说得声泪俱下,连自己都快信了。
年世兰心里清楚,祺贵人根本没有证据,那天她不过是用香囊的事诈她们,可祺贵人现在把所有罪责都推给齐妃,显然是想借她的手报复齐妃。
就在这时,周宁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娘娘,齐妃娘娘到了。”
年世兰对着祺贵人摆了摆手:“你先起来吧,听听齐妃怎么说。”
她又给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立刻会意,转身去迎齐妃。
齐妃一进殿,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祺贵人,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她以为祺贵人是来告状的,可她是妃位,教训一个贵人天经地义,皇上也不会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