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着三阿哥的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意:“放肆!降位是朕下的旨,与皇贵妃无关!你是皇后抚养的儿子,该懂规矩,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三阿哥浑身一颤,不敢再看皇上的眼睛,却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皇阿玛,求您……求您让儿子送额娘最后一程吧!她是儿子的生母啊!”
皇上刚要发作,年世兰却上前一步,语气软了下来,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皇上,逝者为大。李答应虽有错,可终究是三阿哥的亲娘,您就成全他这份孝心吧——也免得外人说皇上薄情。”
这话正好说到皇上心坎里。
他本就没真要赶三阿哥走,只是气他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年世兰。
如今有年世兰递台阶,他顺势点头:“后宫之事由你做主,后事你看着安排。”说完,甩了甩袖子,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三阿哥看着皇上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年世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屈膝行了个礼,声音闷闷的:“多谢皇贵妃。”
年世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这孩子空有孝心,却没脑子,难怪皇上不喜欢。
她淡淡开口:“起来吧。往后别这么鲁莽,宫里的事,从来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儿臣受教。”三阿哥低着头,手指抠着衣缝。
年世兰没再理他,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让内务府按答应的规制备丧仪,别委屈了三阿哥的心意。”说完,转身走出了长春宫。
齐妃的事了了,接下来该盯着叶贵人了。
承乾宫的暖阁里,甄嬛正对着窗外的腊梅发呆,见年世兰进来,连忙起身:“娘娘怎么来了?可是长春宫的事……”
“你倒是消息灵通。”年世兰坐在她对面,端起崔槿汐递来的热茶,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李答应服毒自尽了,三阿哥哭得像个孩子。”
甄嬛垂下眼,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臣妾听说了。”
“当年她给臣妾下夹竹桃粉,在长街上罚臣妾跪,臣妾恨过她恨得牙痒痒。可真听到她死了,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这宫里的人,斗来斗去,最后都是一场空。”
“一场空?未必。”年世兰轻轻放下茶盏,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她死了,可给舒月下毒的真凶还没找到。李答应蠢,说不定只是个替罪羊。”
甄嬛猛地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咚的一声,崔槿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娘娘!不好了!惠嫔娘娘要生了!早产了!”
“什么?”甄嬛手里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裙摆,她却顾不上,抓着崔槿汐的手追问,“怎么会早产?她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
年世兰也皱起眉,沈眉庄的胎一向稳,怎么会突然早产?
她立刻站起身:“去请太医了吗?是谁报的信?”
“是惠嫔宫里的采星来报的!”崔槿汐喘着气,“说惠嫔从寿康宫回来,路上遇到了叶贵人,两人说了几句话,回到启祥宫就情绪激动,动了胎气!太医已经去了,说情况危急,大人孩子都难保!”
叶贵人?年世兰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她!
前世沈眉庄就是生女儿时大出血而死,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立刻吩咐:“周宁海!去太医院,把今日当值的太医全调到启祥宫,再备足止血的药材,越快越好!”
“是!”周宁海应声就往外跑,雪地里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
年世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的腿疾,连忙喊:“路上滑,你慢着点!”可周宁海跑得太急,根本没听见。
甄嬛早已没了章法,拉着年世兰的手就往外走:“娘娘,咱们快去启祥宫!眉姐姐不能有事!”
“你别急,先把披风穿上!”年世兰拉住她,让流朱赶紧拿过厚厚的狐裘,亲自给她系上,“外面天寒,你冻着了,谁给惠嫔打气?”
启祥宫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吉嫔难产时的撕心裂肺,只有太医们匆匆的脚步声和宫女们压抑的啜泣。
年世兰刚踏进殿门,就听见甄嬛的哭喊:“眉姐姐!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她快步走进内室,只见沈眉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
温实初跪在床边,额角全是冷汗,见年世兰进来,连忙起身:“娘娘!惠嫔娘娘昏迷了,用不上力,微臣……微臣束手无策!”
“人参呢?用参汤吊气!”年世兰厉声道。
“用了!可娘娘还是没醒!”温实初急得声音都发颤,“再这样下去,龙胎就算生下来,也未必能活……”
“闭嘴!”甄嬛猛地推了温实初一把,眼泪砸在沈眉庄的手背上,“你是太医!你得想办法!眉姐姐不能死!”
年世兰按住甄嬛的肩膀,语气沉而稳:“莞嫔,你先出去等着。你在这儿乱了分寸,反而耽误太医医治。相信我,惠嫔不会有事。”
甄嬛看着年世兰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被崔槿汐扶着出去了。
就在这时,周宁海带着一群太医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太医院最擅长妇产科的江诚。
年世兰立刻道:“江太医,快!惠嫔昏迷,难产,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
“微臣遵旨!”江诚连忙放下药箱,上前给沈眉庄把脉,手指飞快地在她手腕上按压。
“皇上驾到——”苏培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紧接着,皇上带着叶贵人走了进来。
年世兰和一众太医连忙行礼,皇上摆了摆手,急切地问:“惠嫔怎么样了?”
“回皇上,惠嫔昏迷不醒,正在难产。”年世兰起身回话,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叶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