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错位的目光

后来，祁周越为了追求学业，不得不赴外留学。

离别的那天清晨 雾气氤氲在机场大厅 祁周越拖着行李箱 踏一步回头一眼 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李南星那抹熟悉的身影还站在原地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却都沉默不语 像是怕说出口的告别会让自己溃不成军

"那个...我进去了"祁周越终于开口 声音闷闷的

"嗯 加油啊"李南星努力扯出一抹笑 却藏不住眼底的酸涩 他用力挥了挥手 “记得常联系”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 却像石头一样砸在两人心里

祁周越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轻轻落在李南星的课桌上。她的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那跨越十二个时区的早安消息——配图里实验室窗外飘着初雪，咖啡杯沿还凝着细小的水珠。其实照片按下快门的前一刻，祁周越刚擦掉杯壁上自己无意识画的爱心，指尖残留的温度很快被金属实验台冷却。此刻他正趴在实验台前，显微镜的冷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实验记录本边角卷着边，里面夹着从国内寄来的枫叶标本——那是去年秋天李南星随手夹进他书包的。手机屏幕亮起消息提示，他慌忙摘下手套，却发现只是导师发来的数据修改要求。深夜的实验室里，他对着空荡荡的聊天框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句公式般简洁的"早安"，像把滚烫的心事都锁进了试管。

而此时教室后门传来重物碰撞的声响，李梓抱着篮球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马尾辫随着动作肆意晃动。"又在等越哥消息？"她将篮球重重砸在祁周越曾坐过的空位上，金属撞击声惊得李南星慌忙按下锁屏键。李梓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甜香瞬间漫过两人之间的课桌缝隙，"楼下大爷新炒的，特意给你留了最甜的。"李南星剥开栗子时，瞥见李梓指甲缝里还沾着篮球场上的橡胶碎屑，突然想起上周自己随口提过想吃糖炒栗子。

李梓望着李南星低头剥栗子的侧脸，喉结微微滚动。她故意把糖炒栗子袋捏得沙沙作响，想吸引那双总盯着手机的眼睛。自从祁周越离开，她每天五点起床晨跑，就为了在李南星早读前买好早餐；体育课假装不经意地撞开占位置的男生，只为了把阴凉处留给她；甚至偷偷报名文学社，笨拙地写着自己都看不懂的诗，只为了能和李南星多待几分钟。此刻她看着李南星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嫉妒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早安消息。

深夜，李南星的微信对话框同时跳出两条消息。李梓发来的偷拍照片里，自己正趴在图书馆的桌上打瞌睡，阳光斜斜切过睫毛。配文"图书馆打瞌睡的笨蛋"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可紧接着祁周越的视频通话亮起，她慌忙用书本挡住桌面，却忘了藏起李梓送的草莓味润唇膏。视频里祁周越的目光像冰锥刺来，而李梓突然插入的语音让空气瞬间凝固。李南星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跳得如此慌乱——是怕祁周越误会，还是怕李梓失望？

校庆当天，李南星在后台化妆时，李梓撞开更衣室的门。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她手背，李南星却感觉比掌心的温度更清晰。"草莓波波三分糖，去冰，没加椰果。"李梓的声音近在耳畔，指尖擦去她眼角亮片时，李南星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她突然想起上周李梓说要学化妆，当时以为是玩笑，此刻才发现对方连眼影刷的握法都练得标准。

礼堂灯光亮起，李南星攥着写给祁周越的信走上舞台。余光里，李梓攥着奶茶杯的指节泛白，珍珠在吸管里疯狂打转。当朗诵到"你是我触不到的月光"时，台下传来奶茶摔碎的脆响。褐色液体漫过李梓的碎花帆布鞋，李南星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突然发现这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悲伤。

散场后，李梓将她堵在礼堂角落。"为什么眼里总是只有他？"李梓扯开校服领口，锁骨处未愈合的擦伤泛着狰狞的红，"上次你说祁周越打球受伤超man，我故意撞篮板摔的。"李南星看着那道伤口，突然想起那天李梓瘸着腿还坚持给她送作业。李梓掏出被揉皱的信封，声音发颤："我每天翻窗进教室，不是为了帮你收信......是想让你回头看看我。"

深夜操场飘雪时，李南星蹲在单杠下给祁周越发消息。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梓抱着篮球狂奔而来，发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脸上。"别发了！"李梓将篮球狠狠砸在地上，橡胶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声刺破寂静，"我学他说话的腔调，看他爱看的电影，连你喜欢的奶茶口味都背得滚瓜烂熟......可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李南星望着李梓泛红的眼眶，终于读懂那些藏在糖炒栗子和奶茶里的心意，可手机屏幕上祁周越的"在忙，晚点说"却像道无形的墙。

清冷的月光同时洒在两人身上，李梓校服内袋露出半截泛黄的纸条——是去年运动会时李南星随手写的加油便签。此刻被汗水浸透的字迹晕染开来，像极了李南星混乱的心跳。她突然发现，自己既期待祁周越跨越时区的早安，又贪恋李梓触手可及的温暖，而错位的月光永远无法照亮这场三个人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