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马戏团后台那张简易长桌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把折叠椅围着桌子摆成一圈，气氛轻松又带着点江湖气息。
老陈、小米、阿杰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手里端着奶茶、汽水和从附近烧烤摊顺来的两瓶啤酒，谈笑风生。
林小满一边摆筷子一边吆喝：“各位债主打击联盟的成员们，来来来，今晚我们不谈钱，只谈胜利！”她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为了今天‘债主驱逐行动’圆满成功，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应和，塑料瓶相碰，清脆作响，仿佛真能撞出希望的火花。
小米笑着调侃：“林团长，你这庆功宴也太接地气了吧？外卖加奶茶，这算什么庆功宴啊？”
林小满挑眉：“你懂什么？这叫低调奢华有内涵，再说了……”她冲大家眨眨眼，“我这不是留了压轴嘉宾嘛。”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起来。
林小满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接起电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喂，沈昭大人，今晚不来吃红烧肉，就是不给我面子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轻叹：“……你又惹麻烦了？”
“没有的事！”她语气夸张，“我是邀请你来庆功宴，顺便尝尝我刚刚用‘债主悬挂展示’换来的红包点了什么好吃的。”
沈昭：“……你是准备让我也挂在绸带上转两圈？”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亲自教你。”她笑着说，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电话那头终于轻哼了一声：“行吧，我带红烧肉过去。”
“成交！”林小满挂断电话，抬头对众人宣布，“今晚有加餐，沈昭同志亲制红烧肉即将送达。”
众人纷纷起哄：“好家伙，这不是传说中的‘冷面厨神’吗？”
“林团长你这是拐了个会做饭的保镖回来？”
林小满笑而不语，目光投向远方渐暗的天空，心中却悄然升起一丝暖意。
她其实也没想到，那个最初见面就嫌弃她吵闹、嫌她麻烦的男人，现在居然会心甘情愿地给她送饭。
几分钟后，帐篷门口掀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光晕中。
沈昭穿着一件深灰色夹克，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盒，头发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一进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哎哟，这位是传说中的守陵男神吧？”小米率先打趣道，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沈昭面无表情地放下盒子：“我只是来送饭。”
林小满笑嘻嘻地走过去，揭开其中一个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哇——这也太香了吧！”老陈忍不住凑过来嗅了一口，“这哪是送饭，分明是来降维打击的。”
“你这是打算用味道封住我嘴吗？”林小满歪头看着沈昭，眼里带着几分得意，“可惜我已经决定要请你留下来吃饭了。”
沈昭皱眉：“我不吃你们这些……垃圾食品。”
“什么叫垃圾食品？我这可是特级奶茶，富含糖分，能提供大量多巴胺！”林小满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吃，我可要生气了。”
沈昭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在众人热情的簇拥下还是坐在了空位上。
饭桌上热热闹闹，大家举杯庆祝，气氛热烈。
林小满时不时往沈昭碗里夹菜，还特意夹了一块肥肉进去。
“你怎么吃的这么清淡？”她边说边笑，“肥肉才香呢。”
沈昭低头看着碗里的肥肉，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超好骗。”小米低声跟老陈咬耳朵，“林小满这一招叫‘美食攻心计’。”
林小满听到后故意转头：“听到了哈，小心我把你名字写进我的‘债主黑名单’。”
“不敢不敢！”小米赶紧捂嘴，但眼神里全是羡慕。
夜色温柔，马戏团的帐篷外星光点点，帐篷内笑声不断。
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昭在不经意间，喝了两口啤酒。
沈昭破天荒地喝了两口啤酒，虽说只是浅尝即止，但脸上的冷漠已经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他坐在那里，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与周围格格不入，甚至在老陈说起“林小满高空失误被卡在钢架上”的糗事时，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尽管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
林小满见状，得意地冲小米眨了眨眼：“怎么样？我这位‘冷面厨神’是不是已经开始转变了？”
小米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用红烧肉来增进感情，建议列入马戏团新项目《美食驯兽师》。”
“这主意不错！”林小满一拍桌子站起来，“下次债主上门，我就让他吃一顿‘债务清空套餐’，保证他们吃饱喝足就忘了要钱这事儿。”
众人哄笑时，沈昭低头吃饭，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小满趁机夹了一块肥肉到他碗里，笑眯眯地说：“你刚才没吃够，补充点脂肪。”
沈昭盯着碗里的肥肉，眉头微微皱起：“你不该把肥肉给别人吗？”
林小满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以为你喜欢。”
沈昭沉默了几秒，耳尖泛红，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些：“下次……记得挑瘦的。”
林小满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眼里闪烁着光芒：“好嘞，下次给你炖一锅纯瘦的红烧肉，配上冰镇可乐，咱们来个‘债主驱逐庆功宴加强版’。”
“别高兴得太早。”沈昭抬眸看了她一眼，“听说下个月还有债主要上门。”
林小满耸耸肩：“不怕，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这次我准备在帐篷门口挂个横幅：‘还债打折季，先到先得’。”
沈昭无奈地摇摇头：“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多点才好呢。”她笑嘻嘻地说，“不然怎么陪你守陵、顺便拯救我的马戏团。”
饭局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帐篷里只剩下林小满和沈昭。
两人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夜风轻轻吹拂，带着一丝凉意。
林小满一边整理塑料瓶，一边忽然问道：“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朋友？”
沈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说：“比朋友……多一点。”
林小满愣住了，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认真又平静，仿佛这句话说出口后，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心跳加速，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调侃：“多一点是什么意思？是‘偶尔送饭’，还是‘可以一起守墓’的程度？”
沈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了句：“你话太多。”
林小满却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靠在帐篷边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
几天后，林小满抱着一箱彩灯线走进清安陵，脚步轻快，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
她今天穿着一件旧牛仔外套，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拎着一堆杂七杂八的道具，像是要去搞什么大型活动。
就在她准备绕过一块青石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你又来干什么？”
沈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过眼神在看到她怀里的箱子时多停留了一瞬。
林小满停下脚步，笑嘻嘻地扬起下巴：“我这不是来给你帮忙嘛！听说清安陵最近要办活动，我想着——”
“清安陵没有活动。”沈昭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水。
林小满眨了眨眼，笑容依旧：“那你猜猜我现在要去干嘛？”
沈昭看着她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你不会又要在这里表演吧？”
“真聪明！”她竖起大拇指，“我要在这里搭一个露天舞台，到时候白天守陵，晚上演杂技，说不定还能发展成城郊旅游打卡点，门票收入直接用来还债，一举两得！”
沈昭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疯了。”
林小满却笑得更加灿烂：“不是疯，是拼尽全力。马戏团不能倒，我也不会让它倒。”
沈昭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抱着那一箱彩灯线，一步一步走向陵园深处。
就像那天晚上，她说“比朋友多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悄悄改变了一些东西。
而现在，她的脚步正踏入他原本寂静无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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