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丰富些细节和心理活动,让情节更饱满些——
阳陌带着嘴角未散的笑意蜷进睡袋,炭火的余温透过帐篷布渗进来,像极了童年夏夜周婉柔偷偷塞给他的粉色毛巾。梦里又是溪边的光,她举着玻璃瓶追萤火虫,辫子甩成金黄色的弧线,可笑着笑着,那身影突然就模糊了。他想伸手去抓,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山风——眼角不知何时湿了一片,在睡袋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混着篝火熏出的烟火气,倒像是把思念也烤得有了温度。
第二天晨光漫进帐篷时,阳陌把照片和玉佩仔细收好,照片边角的卷痕被他用指腹捋了又捋,才连同那枚冰凉的玉佩一起揣进内兜。跟着露营队伍挤上回程的中巴时,他还在想周婉柔要是看到这车上的零食肯定会抢,她总说“别人手里的东西最香”,当年抢他半块麦芽糖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车窗外的山景往后退,像被快进的老电影,阳陌靠着窗打盹,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周婉柔还在旁边踢他的鞋:“快看那朵云像不像烤红薯?圆滚滚的还冒热气呢!”他迷迷糊糊地想睁眼应她,却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掀回现实。
“吱——哐当!”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耳膜,中巴猛地歪向一边,车身剧烈摇晃,最后在山路拐角处停了个半死不活的姿势,车厢里的尖叫和零食袋滚落的声音混作一团。司机骂骂咧咧地推门下去,刚蹲下身检查轮胎,就见路边矮树丛里窜出个黑影,一根粗木棍带着风声砸在他后脑勺上。司机连哼都没哼一声,软趴趴地倒在草丛里,草叶上的露水沾了他一脸。
“都他妈别动!谁动捅死谁!”
粗嘎的吼声炸响时,阳陌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三个壮汉堵在车门,为首的刀疤脸掂着砍刀,刀刃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额角那道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像条扭曲的蜈蚣,随着他的狞笑微微抽动,看着就瘆人。跟在后面的瘦子攥着匕首,刀尖闪着寒光,小胖子扛着根磨尖的木棍,木头茬子看着就扎人,车门外还站着个精瘦的汉子,手里甩着根铁链,眼神阴鸷地盯着车里。
“王婉婉,”刀疤脸的目光像钩子似的扫过车厢,最后钉在后排那个脸色发白的女生身上,“大小姐藏得挺深啊,以为跟这群穷学生混在一起就找不到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黄黑的牙齿,笑得让人头皮发麻,“先让哥几个好好‘伺候伺候’你这千金小姐,再跟你爹要个千八百万——放心,我们懂规矩,用完了还你个囫囵的,少不了一根头发丝。”
“哈哈哈哈!”另外三个劫匪跟着哄笑起来,笑声里的龌龊让车厢里的女生们都低下头,有的甚至开始发抖。王婉婉缩在座位角落,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指节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阳陌的手悄悄摸向背包侧袋,那里插着把露营时捡的柴刀,刀刃被他用磨刀石磨过几次,劈柴砍树枝倒是利索,对付人——他喉结滚了滚,掌心全是汗。左边的刘宇正吓得缩脖子,那小子是体育委员,篮球打得好,一身腱子肉,平时在学校里横得很,这会儿却怂得像只鹌鹑。
“刘宇,”阳陌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待会我拍你脖子,把左边的人扑倒,给我腾地方。相信我。”
刘宇瞪圆了眼,刚想摇头说“我不敢”,阳陌的指尖已经在他颈后轻轻拍了下。几乎是本能反应,刘宇猛地往前一扑,左边三个学生惊叫着被他按倒,书本文具撒了一地,硬生生腾出条窄道。
刀疤脸正狞笑着朝王婉婉伸手,那只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头发,冷不防被这动静打断,刚转头骂了句“妈的找死”,就见一道黑影从斜刺里冲出来。
阳陌握着柴刀的手在抖。十二岁那年王大伯教他劈柴时说过:“刀要稳,心要狠,不然伤不了柴,反伤了自己。”可眼前这不是柴,是活生生的人,这一刀下去,可能就出人命了。
但刀疤脸那只脏手离王婉婉的头发只有半尺远了,那女生吓得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去你妈的!”
阳陌低吼一声,把心一横,柴刀带着风声劈下去。刀刃不算锋利,却凭着一股蛮力深深嵌进刀疤脸的左肩,离脖子只有寸许。
“嗷——!”
惨叫声震得车窗嗡嗡响,血珠像炸开的红珠子,溅了前排女生一脸,那女生“哇”地一声哭出来。刀疤脸捂着肩膀后退,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涌,把他的黑T恤染得一片红,砍刀“哐当”掉在过道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干他!”瘦子反应最快,匕首反握就冲上来,“绑了那女的照样拿钱!威哥你忍着点!”
小胖子本想往后缩,听这话又壮起胆子,举着木棍砸过来:“敢动威哥!你他妈找死!”
阳陌想躲,可几年没练过的身手早就生疏,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咔嚓”一声脆响,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把柴刀扔了。这一下倒把他打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章法,柴刀反手就朝胖子挥去。
“噗嗤!”
第一刀砍在胳膊上,第二刀划在腰侧。阳陌像疯了似的连砍七八下,胖子的惨叫声渐渐变成哭嚎:“别砍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大哥!”
瘦子见状不妙,转身就往车门跑,可刚摸到门把手就愣了——放风的那货早没影了,还“好心”地把车门锁了。他手忙脚乱地抠锁扣,身后风声骤起。
阳陌不知何时捡了胖子掉的木棍,照着瘦子后脑勺就是一下。“砰”的一声闷响,瘦子往前踉跄两步,趴在地上,回头看他的眼神像见了鬼,满是惊恐。
“饶……饶命……大哥饶命……”
阳陌没说话,断了的左臂无力地晃着,脱臼的关节疼得钻心,右手攥着半截木棍,一下下砸下去。“砰砰砰”的闷响在车厢里回荡,直到木棍彻底散架,变成几截废柴,他才停手,拽着瘦子的衣领往车厢拖。
拖到过道中间时,左臂脱臼的剧痛和脱力感一起涌上来,眼前阵阵发黑。阳陌松开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又听见了周婉柔的声音,带着点嫌弃又着急的调子:“阳陌你个笨蛋!打架都不知道留点力气!当年教你的闪避呢?全还给王大伯了?”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他汗湿的脸上,像极了那年田埂上的夏天,周婉柔笑他被糖稀粘住嘴时,洒在他脸上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