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晨雾还未散尽,奈何桥头的曼珠沙华已经开得妖艳。花无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里搅拌着咕嘟冒泡的孟婆汤,眼睛却滴溜溜转着打量排队的鬼魂。她今天系了条新编的红绳,发梢沾着晨露,活像只等着偷腥的猫。
"孟婆奶奶,汤里要不要再加点忘忧草?"她舀起一勺墨绿色汤汁,热气模糊了视线,正好掩饰她竖起的耳朵。
三米开外,判官正板着脸核对生死簿。花无期的指尖突然一颤——她听见判官心里在反复练习对月老说的情话,那结结巴巴的用词配上他万年冰山脸,差点让她笑出声来。汤勺在锅里搅出漩涡,她咬住嘴唇才没让笑声漏出来。
忘川河畔,书知言正翘着二郎腿倚在三生石上。阳光穿透地府的阴云,在他手中的生死簿残页上投下斑驳光影。他随手把"张三"的阳寿撕下来半截,粘在"李四"的命格后面,打了个哈欠。
"反正都是要死的,早几十年晚几十年有什么区别。"笔尖蘸了朱砂,他忽然眯起眼睛,在空白处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王八,恰好盖住某位仙君的功德记录。
午时的梆子声刚响,花无期就提着裙摆冲过彼岸花丛。花瓣沾在她发间像溅落的血珠,老远就冲着三生石方向挥手:"书呆子!阎王殿要变天了!"
书知言懒洋洋翻了个身,残页簌簌落下。他看见花无期眼睛亮得吓人,两颊泛着红晕,就知道这丫头又挖到什么了不得的八卦。果然,她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香风,趴在他耳边飞快地说:"判官暗恋月老三百年了!"
"就这?"书知言掏掏耳朵,"我还以为你发现阎王私藏小黄书呢。"
花无期踹了他一脚,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刚听见阎王要在孟兰盆节前整顿风纪!"她手指戳着书知言胸口,"特别是我们俩——你消极怠工,我传播谣言,都在黑名单头两位!"
书知言终于坐直了身子。远处传来鬼差列队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冥鸦。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那不如"
"搞个大的!"花无期默契地接话,两人击掌的声音惊飞了栖息的冥蝶。
傍晚的阎罗殿前,判官的红笔和月老的红线不知怎么缠成了死结。牛头马面挤在望乡台上嗑瓜子,黑白无常为"谁先动的手"吵得面红耳赤。花无期蹲在殿前石狮子上,看着自己亲手导演的混乱场面,笑得花枝乱颤。
"书知言你太损了!"她抹着笑出的眼泪,"'判官与月老三世姻缘'?这行字现在飘在孽镜台上方,金光闪闪跟结婚贺词似的!"
书知言正往生死簿上撒金粉,闻言头也不抬:"比不上你厉害,整个地府都传月老给判官系了红线。"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偷偷给阎王和谛听也写了段......"
话没说完,整个阎罗殿突然剧烈震动。十八层地狱同时传来恶鬼的尖啸,孽镜台迸出刺目金光。阎王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公文中出现时,花无期一把拽住书知言的衣领:"完了完了,他胡子都气翘了!"
"花无期!书知言!"阎王的怒吼震得三生石都在摇晃。判官和月老还在地上滚作一团,他直接一脚踹开,踩着散落的红线走到两个罪魁祸首面前,"你们很能造谣是吧?很会篡改生死簿是吧?"
花无期往书知言身后缩了缩,却听见这不怕死的还在小声嘀咕:"其实您和谛听挺配的......"
阎王额头暴起青筋,袖袍一挥,轮回井的迷雾在殿中弥漫开来。"既然这么爱管闲事,就去人间好好改造!"他左右手各拎起一个,阴风卷着两人的惊叫声,"等你们学会什么叫安分守己再回来!"
坠入井口的刹那,花无期突然抓住书知言的手腕。失重感让她胃部翻腾,却压不住眼里的兴奋:"喂,听说人间比地府有意思多了!"
书知言在呼啸的风声中大笑:"那还等什么?"他反手握住她,两人像流星般划过幽暗的通道,"先把月老和判官的故事写成话本卖钱!"
迷雾吞没最后一点声音前,隐约传来阎王气急败坏的咆哮:"谁敢帮他们传递消息,统统扔去畜生道!"谭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