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像潮水般涌来,花无期死死拽着书知言的衣襟。金色书页在脚下飞速旋转,划出炫目的光圈。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纹路顺着书知言的脖颈往上爬,像贪婪的蛇,要将整个人都吞噬。
"抓紧!"书知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依旧把她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黑衣人的惊呼和胡不归的尖叫。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下方传来,金色光圈剧烈震颤。花无期低头一看,只见原本破败的精神病院地面裂开无数缝隙,黑色的怨气像泉水般往上涌。
"不好!他强行解开镇魂印,惊动了这里的地脉!"胡不归的声音尖利刺耳,"快想办法稳住!"
书知言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青黑色,嘴角不断有黑色的血沫涌出。他咬着牙,左手在空中飞快地划出金色符文,试图控制住失控的地脉怨气。可那些符文刚一出现就被黑色怨气吞噬,根本起不了作用。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怨气撕碎的!"花无期急得快哭了,胸口的光点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我试试用生死簿!"
她伸出右手,生死簿的虚影在空中展开。柔和的白光从书页上散发出来,那些疯狂涌来的黑色怨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竟然微微退缩了几分。
"有用!"花无期心中一喜,刚想加大力量,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剧烈的疼痛感从太阳穴传来,她知道这是强行使用生死簿的后遗症。
书知言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别硬撑..."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一丝诡异的黑气。花无期却觉得那温度异常亲切,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那个领头的黑衣老人突然出现在他们上方,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短杖。短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拿来吧你!"老人狞笑着,短杖直指花无期手中的生死簿虚影。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花无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走了。生死簿的虚影开始剧烈闪烁,眼看就要消散。
"休想!"书知言怒吼一声,猛地将花无期护在身后。他身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金色书页不再围绕着他们旋转,而是像潮水般涌向黑衣老人。书页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每一张上面都闪烁着复杂的符文。
老人脸色大变,连忙挥舞短杖抵挡。墨绿色的光芒与金色书页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快走!"书知言突然回头,对着花无期吼道。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像是最深沉的夜空,里面闪烁着无数细小的光点。
花无期愣住了:"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脱身!"书知言的声音不容置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照顾好自己..."
他猛地将花无期往前一推,同时双手结印。无数金色书页突然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将黑衣老人和其他黑衣人完全包裹在内。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花无期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掀飞。她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从全身传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胡不归从帆布包里钻出来,焦急地绕着她转圈:"你没事吧?快点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花无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只见小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流。
"书呆子..."她喃喃自语,望向爆炸的方向。那里弥漫着浓重的黑色烟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胡不归跳到她肩膀上,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别担心,那家伙命硬得很,死不了的。我们现在得赶紧走,这里的动静肯定惊动了不少人。"
花无期咬咬牙,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她撕下一片衣角,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一瘸一拐地往精神病院外走去。
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花无期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她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小巷七拐八绕。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无期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右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靠在一堵墙上,大口喘着气。
胡不归突然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花无期心里一紧,刚想躲起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口拐了进来。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可花无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书呆子?"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人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嘴角尚未擦净的血迹,还有左眼那不正常的黑色...正是书知言。
可他的眼神却让花无期心里一颤。那眼神冰冷、陌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和与宠溺。
"你是谁?"书知言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陌生,带着一丝警惕。
花无期愣住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花无期啊!"
书知言皱了皱眉,眼神中的警惕更甚:"花无期?没听过。"
胡不归突然炸毛:"你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装失忆吗?"
书知言瞥了胡不归一眼,眼神冰冷:"一只会说话的猫?看来今天遇到的怪事还真不少。"
他转身就要走,花无期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爆炸伤到脑子了?"
书知言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花无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别碰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我不认识你。"
花无期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痛、委屈、恐慌...无数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书呆子..."她声音哽咽,"你看看我,我是花无期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闯人间的吗?你忘了在地府的时候,你还偷吃我的孟婆汤配料呢..."
书知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可那迷茫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冰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再次转身,"请你让开。"
花无期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舍命保护她的人,转眼就变得如此陌生。
胡不归跳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别难过了,他可能真的失忆了。刚才强行解开镇魂印,又用了那么强的力量,伤到脑子也很正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花无期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他吧?"
胡不归挠了挠头:"还能怎么办?跟上去呗。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们都得把他找回来。"
花无期点点头,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书知言消失的方向追去。
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霓虹灯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书知言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眼神空洞。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金色的书页,黑色的雾气,还有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
"咕噜噜..."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书知言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香味飘了过来。书知言下意识地顺着香味望去,只见路边有一家烧烤摊。摊主正在烤架前忙碌,滋滋作响的烤肉散发出阵阵香气。
书知言咽了咽口水,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转身想走。
"帅哥,要来几串吗?"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热情地招呼道,"我这烤肉,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书知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身上没带钱。"
摊主笑了笑:"没事,看你长得这么俊,请你吃几串也行。交个朋友嘛。"
书知言有些意外,但肚子实在太饿了,便没有拒绝。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摊主熟练地翻动着烤串。
不一会儿,几串香喷喷的烤肉就放在了他面前。书知言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烤肉外焦里嫩,酱汁浓郁,味道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他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烧烤摊走来。这两人戴着墨镜,神情冷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老板,来二十串烤肉。"其中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摊主连忙点头哈腰:"好嘞!马上就好!"
书知言没在意,继续低头吃着烤肉。可那两个男人却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书知言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你们。"
"认识不认识,跟我们走了就知道了。"另一个男人说着,就伸手去抓书知言的胳膊。
书知言下意识地躲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虽然失忆了,但身体的本能还在。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男人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的短棍,朝着书知言砸了过来。
书知言侧身躲过,同时抬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他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手腕就应声而断。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另一个男人见状,脸色一变,也立刻抽出短棍朝书知言打来。书知言不慌不忙,轻轻一躲,同时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疼得弯下腰,书知言趁机夺过他手里的短棍,反手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摊主早已吓得目瞪口呆。
书知言扔掉短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眼神冰冷。他转身就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书呆子!"
书知言回过头,看到花无期正一瘸一拐地朝他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你没事吧?"花无期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书知言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陌生:"又是你。"
花无期的心一沉,但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会儿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她拉着书知言的手就想走,书知言却猛地甩开她:"别碰我。"
花无期愣在原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那个断了手腕的男人突然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球,朝着天空一抛。小球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同时释放出红色的烟雾。
"不好!他们在求救!"胡不归从帆布包里钻出来,焦急地喊道,"我们快走!"
书知言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就跑。花无期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很快传来了警笛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书知言对这里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只能胡乱地往前跑。
"往这边!"花无期突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一条小巷。
小巷里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到路。花无期拉着书知言一路狂奔,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
两人靠在一堵墙上,大口喘着气。小巷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书知言看着花无期,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花无期喘了口气,笑着说:"我当然是担心你啊。"
书知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小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花无期和书知言对视一眼,都警惕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头发,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柔弱。
"请问...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花无期打量着女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怎么了?"花无期问道,保持着警惕。
女孩低下头,声音哽咽:"我...我迷路了。我想回家,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说着,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花无期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看了看书知言,发现他也在看着那个女孩,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花无期说道。
女孩感激地笑了笑:"真的吗?太谢谢你们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她转身朝着小巷深处走去,花无期和书知言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女孩突然停了下来。花无期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前。
"我家就在里面。"女孩指了指工厂,转身看着花无期和书知言,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进去吧,我爸妈一定很高兴见到你们。"
花无期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到底是谁?"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我是谁?我是来带你们走的人啊。"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化,皮肤变得惨白,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头发也变得干枯如草。不一会儿,一个原本柔弱可爱的女孩就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不好!是怨鬼!"胡不归尖叫起来,"快跑!"
花无期拉着书知言就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女鬼突然伸出长长的指甲,朝着他们抓来。
书知言下意识地将花无期护在身后,同时抬起右手。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闪烁,一张金色书页突然出现,挡住了女鬼的攻击。
"砰!"
女鬼的指甲撞在金色书页上,发出一声巨响。她尖叫一声,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书知言看着自己掌心的金色书页,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使用它。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女鬼看着书知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书知言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
女鬼似乎意识到自己不是书知言的对手,转身就想跑。书知言却突然抬起手,金色书页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瞬间刺穿了女鬼的身体。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恢复了平静,只有废弃工厂的大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声。
书知言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眼神依旧迷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花无期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还好吗?"
书知言抬起头,看着花无期。这一次,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冰冷和陌生,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金色的书页...黑色的雾气...还有...你..."
花无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想起我了?"
书知言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很乱,有很多片段,但是又拼不起来。"
他捂着头,蹲在地上,表情痛苦。
花无期连忙蹲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背:"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胡不归也跳到书知言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是啊,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就再认识一次呗。"
书知言抬起头,看着花无期和胡不归,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温度。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好。"他说道,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不再冰冷。
花无期看着他,笑了。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知道,不管书知言变成什么样,不管他是否还记得过去,她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因为他们是地府两害,是彼此最信任的搭档,是...最在乎的人。
夜色依旧浓重,但花无期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她扶起书知言,轻声说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书知言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扶着。两人一瘸一拐地朝着小巷外走去,胡不归跟在他们身后。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花无期偷偷看了看书知言,发现他也在偷偷看她。两人眼神相遇,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许,忘记过去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未完待续\]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钻进衣领,花无期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书知言身边靠了靠。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硝烟气息,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去那边。"书知言突然开口,指着街角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玻璃门上凝结着水雾,隐约可见货架排列的剪影。
冰柜嗡嗡的低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花无期抱着两盒牛奶站在收银台前,看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纸币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燎过。
"找不开啊。"收银员叼着牙签打量他们,目光在书知言染血的衬衫和花无期包扎着布条的小腿间打转,"扫微信吧。"
书知言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锁屏壁纸是片模糊的金色光海,像极了那些旋转的书页。他皱着眉划了半天,最终把手机揣回兜里。
"算我请的。"收银员突然把找零推回来,牙签吐在收银台的玻璃烟缸里,"刚才那边警笛响成那样,你们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花无期心脏骤停。便利店的荧光灯管突然滋滋作响,胡不归从帆布包里探出半颗脑袋,尾巴尖焦虑地扫着她的手腕。
"朋友在里面上班。"书知言声音平淡,却伸手覆在花无期抓着购物袋的手背上,"我们去接他下班,遇到点麻烦。"
收银员恍然般"哦"了一声,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突然暧昧地笑了:"小情侣吵架闹进医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花无期的脸颊腾地发烫,正要反驳,书知言已经拉着她走出便利店。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她瞥见他后腰渗出的血迹比之前更浓重了。
"你受伤了!"她想扯开他的衣服查看,被他按住手背。
"小伤。"他低头时,左眼的黑色瞳孔在路灯下流转着细碎金光,"找地方处理。"
巷子深处的旅馆前台摆着台老式电视机,屏幕里雪花点闪烁。老板娘头也不抬地推来一叠僵硬的毛巾,钥匙串在昏黄灯泡下叮当作响。
"二楼最里面那间,"她指甲缝里卡着红油,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花无期抱着医药箱站在浴室门口时,书知言已经脱下了衬衫。镜柜灯光照在他背上,狰狞的伤口从 shoulder blade 延伸到腰侧,皮肉翻卷处还嵌着细小的金色碎片——像是书页炸裂时飞溅的残留物。
"忍着点。"她咬开碘伏棉片包装,酒精味刺得鼻腔发酸。棉片触到伤口的瞬间,他闷哼一声,肌肉骤然绷紧。
胡不归蹲在马桶盖上舔爪子:"需要我去找点止血草吗?上次在城隍庙后墙..."
"不用。"书知言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意,"这些碎片在自己愈合。"
花无期这才发现,那些嵌在血肉里的金色碎片正微微发光,伤口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她想起精神病院里那些被黑色怨气吞噬的符文,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你的眼睛,这些书页,还有那个镇魂印..."
水龙头滴答作响。书知言转过身,左手腕内侧突然浮现出半枚金色印记,形状像半开的书本。印记亮起的瞬间,花无期胸口的光点也跟着发烫。
"你也有。"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锁骨下方,那里的皮肤正泛着淡金色的光。
浴室镜面突然蒙上白雾,雾气中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字迹——不是阳间的任何文字,却奇异地让人看懂了意思:【借命之人,书页为契】。
"什么意思?"花无期的呼吸停滞了。
书知言的瞳孔骤缩,左眼的黑色突然蔓延到整个眼白:"他们来了。"
地板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廊走动。脚步声停在门外,随即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正透过门缝往里看。
胡不归炸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是勾魂索的味道!他们不是活人!"
门锁突然发出咔哒轻响,像是内部的零件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书知言抓起毛巾架子上的金属杆,镜中映出他左眼漆黑如墨的诡异模样。
"待在我后面。"他的声音比寒冰更冷。
就在这时,花无期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 caller ID 显示着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