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在斧头的劈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书知言靠着墙，能感觉到金线在皮肤下游走带来的刺痛。那些细如蛛丝的金色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他身体里四处游荡。
"你真的要出去？"花无期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手里还攥着那张符纸。
书知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颤抖的手上，那些金线正在指尖聚集，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比刚才更近了。
"他们在互相残杀。"林九突然开口，刀尖抵在地上，"外面那些人……不是在等命令，是在自相残杀。"
花无期猛地抬头。她这才发现书知言的脸色比刚才更差，嘴唇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你感觉到了，对吗？"她往前走了一步，"那种感觉。"
书知言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没错，他确实感觉到了。那些金线不仅仅是在吞噬他，它们也在给他力量。每当有人死去，那些细小的金线就会欢快地扭动，仿佛在享用一顿美餐。
"别过来。"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警告。
花无期却继续往前走。她的脚步很轻，但在寂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你说过要一起的。"她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抓住手腕。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血丝。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危险吗？"书知言盯着她的眼睛，"我刚才杀了一个人。你看到我是怎么杀的吗？"
花无期摇头。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很疼，但更让她难受的是他说话时的表情——那不像是在杀人后的愧疚，更像是意犹未尽。
"我享受那个过程。"书知言的声音越来越轻，"当金线刺穿他喉咙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林九握紧了刀柄。他能看到花无期眼里的震惊，也能感觉到书知言语气中的异样。外面的骚动还在继续，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两个人之间即将爆发的冲突。
"所以你要一个人去送死？"花无期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倔强，"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们？"
书知言的手指收紧。他能感觉到她手腕上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着。金线似乎被这种生命的律动吸引，在他掌心跳动起来。
"放开我。"花无期轻声说。
书知言愣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抓住了她的手腕，指节都泛白了。金线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撞在墙上。金线在他身上剧烈扭动，像是在抗议他的决定。
"你看，"花无期揉着发红的手腕，"你其实是在害怕。"
书知言没说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冷汗。那些金线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皮肤下蠕动，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你以为只有你会变坏吗？"花无期往前一步，"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林九注意到她的眼神变了，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花无期，为了偷听阎王的心声可以不择手段。
"在地府的时候，我就经常偷偷换掉孟婆汤的配方。"她继续说，"有些人该死，但他们求生的欲望让我觉得很有趣。"
书知言抬起头看着她。月光从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所以别跟我说什么保护。"她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如果你要变成坏人，那最好把我带上。毕竟……"
她突然笑了："我在地府可是出了名的坏。"
金线在书知言身上轻轻震颤。他忽然意识到，这些金线不只是在吞噬他，也在感知他的情绪。当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它们就安静下来；当他想要独自承担的时候，它们就开始躁动。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是砸门声，而是很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试探。
"他们来了。"林九低声说。
书知言看着花无期。她的手指还在捏着那张符纸，指节发白。他知道她其实在害怕，但她依然站在他面前。
"给我三分钟。"他对林九说，"帮我挡住前门。"
林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走到门口，把刀刃抵在门缝上。
书知言转头看向花无期："你准备好了吗？"
"一直都在等这一刻。"她扬起下巴，眼睛亮得惊人。
月光下，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金线顺着书知言的手臂爬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花无期伸出手，这次他没有躲开。
当两人的指尖相触的瞬间，金线突然停止了扭动。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们也察觉到了某种变化。
"记住，"书知言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放手。"
花无期笑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轻易放手了？"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撞开。月光涌进来，照亮了整个船舱。黑衣人举着武器冲进来，但在看到书知言的瞬间全都愣住了。
那些金线开始发光。一开始是很微弱的光，然后越来越亮，像是被点燃的星火。
花无期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指尖传到全身。她看到书知言的眼睛里，那些血丝正在慢慢褪去。
"准备好了吗？"他问。
"随时奉陪。"
金线化作万千银针，穿透船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金光。
\[未完待续\] | \[本章完\]门板碎裂的瞬间，血腥气混着海风灌了进来。书知言的手掌还握着花无期的指尖，那种温热的触感没有消失，反而顺着金线蔓延到了全身。
冲进来的黑衣人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他们举着刀的手在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月光从门外照进来，映出他们脸上诡异的金色纹路——和书知言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在……复制。”林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一脚踢飞了扑向自己的人，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那些金线在他们身上长出来了！”
花无期的手指扣紧了些。她能感觉到书知言的脉搏跳得很快，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那些金线在他皮肤下跳动，像一群等待命令的士兵。
“别让他们靠近你。”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这些金线会传染。”
书知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最前方那个黑衣人身上。那人胸口的金线已经破体而出，在空气中扭动着，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他们在求生。”他忽然说。
花无期愣了一下。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那些扭曲的金线确实在挣扎。它们缠绕着主人的身体，像是在试图控制这具躯壳。
“不是求生。”她摇头，“是在找新的宿主。”
话音刚落，那根金线猛地弹射出来。书知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抓，却在最后一刻收住力道。金线擦过他的指尖，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焦痕。
“你疯了吗！”花无期瞪着他。
书知言看着自己完好的手掌。那些金线刚才避开了他，就像……认得他。
“它们听你的。”她的声音变了，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门外又涌进来几个人。这次没有人冲他们动手，那些人只是站在门口，歪着头盯着书知言。他们的嘴唇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模仿什么。
“他们在学你。”林九的刀锋已经染红，但他没有再动手。那些人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书知言往前走了一步。那些人齐刷刷往后退，动作整齐得让人头皮发麻。
“试试看。”花无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意念指挥它们。”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灼热的刺痛从指尖传来。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金线突然躁动起来，开始疯狂扭动。
门外的人开始惨叫。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金线从体内钻出来，在皮肤上画出一道道血痕。
“停！”书知言猛地缩回手。
惨叫声戛然而止。那些人倒在地上抽搐，金线在他们身上断成一截截。
花无期的手还在发抖。她刚才清楚地感觉到，那些金线真的在听书知言的命令。只要他愿意，刚才就能让这些人当场爆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盯着他，呼吸有些急促，“你能控制它们。”
林九也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船舱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某种烧焦的气息，地上到处是金色的残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书知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害怕。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那些金线就像找到了归宿，那种归属感让他心跳加速。
“我不能碰任何人。”他的声音很轻，“我会把它们传给别人。”
花无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固执：“那就教我怎么控制它们。”
外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这次不是脚步声，而是某种重物拖行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甲板上走过。
林九的脸色变了：“那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书知言的手指微微一颤。那些金线突然剧烈震动，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他能感觉到它们的渴望，那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几乎让他站不稳。
花无期立刻抓住他的手：“别让它们主导你。”
“我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发涩，“是它们……在害怕。”
门外的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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