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眼睛在门外闪烁，像是暗夜里燃烧的炭火。书知言的手指微微颤动，那些金线在他皮肤下游走的速度更快了。他能感觉到它们在兴奋，在躁动，仿佛嗅到了某种令它们饥渴的东西。
花无期的手还握着他的指尖。她的呼吸很轻，但那点温热顺着金线传来，竟让他生出几分安心。这感觉让他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会依赖她的触碰？
“它不是人。”林九低声说，刀锋已经出鞘一半，“刚才那些黑衣人……是被操控的。”
话音未落，门外的猩红眼睛突然增多。十几双、几十双，像是被什么东西串连在一起，齐刷刷地亮起。黑暗中传来铁链拖行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是地狱的门正在缓缓开启。
花无期的手指扣紧了些：“你还能控制它们吗？”
书知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最前方那双猩红的眼睛上。那些金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收紧，像是要勒进他的皮肉里。他咬紧牙关，冷汗从额角滑落。
“别让它影响你。”花无期的声音突然靠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你的意志比它强。”
她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垂，那瞬间，金线竟然真的安静了一瞬。书知言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是在用某种方式干扰金线对他的侵蚀。
“别松手。”他低声说。
花无期笑了：“我什么时候松过手？”
门外的猩红眼睛开始移动。它们的动作不再整齐划一，而是像潮水般涌来。最先冲进来的是一个佝偻的身影，披着破烂的斗篷，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铁链，末端拴着一个漆黑的匣子。
书知言的金线猛地绷直。那匣子里有什么东西，让它们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那是……”林九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甩出了匣子。匣盖在空中弹开，一股黑雾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船舱。
花无期立刻屏住呼吸，符纸已经在手中燃起。她的动作快得像是早有准备，一张符纸甩出去，黑雾被驱散了一些。
“别让它沾身！”她喊道。
但书知言已经闻到了那味道。那不是普通的阴气，而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气息，带着某种腐朽的力量。金线在他的身体里剧烈扭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想要冲出体外。
“它在找宿主。”他咬牙说。
“那就让它选错。”花无期的声音坚定。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金线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不再躁动。
“你在干什么？”书知言的声音有些发抖。
“让你的金线记住，谁才是它的主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门外的猩红眼睛越来越多，黑雾也在不断涌进来。那些铁链拖行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整个地狱都在逼近。
“你撑得住吗？”她问。
书知言看着自己的手。金线还在动，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失控。他点了点头：“还能撑。”
花无期松开手，却没有退后。她站在他身边，像是早已决定好要和他一起面对这一切。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死簿。”她说。
门外的黑雾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脸上戴着一副完整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书知言的金线猛地收缩，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
“终于找到你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你逃不掉的。”
花无期往前一步，挡在书知言面前：“他没打算逃。”
那人冷笑一声，抬起手。他掌心的铁链突然断裂，漆黑的匣子漂浮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守住它。”他说完，匣子猛然炸开。
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整个船舱。书知言的金线不受控制地向外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他咬紧牙关，伸手去抓，却根本无法阻止。
花无期立刻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让它带走！”
她的手臂紧紧环住他，那种温热再次传来。金线在空中一顿，像是迟疑了一下。
“集中精神！”她喊道。
书知言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飞向匣子的金线。他集中注意力，感受体内剩下的金线。那些金线还在跳动，像是等待命令的士兵。
“回来。”他低声说。
金线猛地一颤，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它们开始挣扎，试图挣脱匣子的引力。
“快！”花无期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书知言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他的手掌一握，那些金线瞬间绷直，像是一根根钢针，刺穿了空气。
“给我回来！”他大吼。
金线终于挣脱了匣子的引力，像是一群归巢的蜂鸟，呼啸着飞回他的身体。匣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随即炸裂成碎片。
银色面具的男人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有趣。”他说，“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花无期喘着气，手还紧紧抓着书知言的衣角。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他是生死簿。”她冷冷地说，“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那人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生死簿？呵……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
他抬起手，银色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一道金光从缝隙中透出，与书知言体内的金线遥相呼应。
“你体内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你的。”他说，“它只是暂时寄生在你身上，等它找到真正的宿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书知言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那人说的是真的。那些金线确实不是他的，它们一直在寻找新的归属。
“别听他胡说。”花无期突然开口，“你的金线只听你的命令，不是吗？”
书知言看向她。她的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对。”他说，“它们只听我的。”
那人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黑雾中。门外的猩红眼睛也随之散去，铁链拖行的声音渐渐远去。
船舱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你没事吧？”花无期松开手，转到他面前。
书知言摇摇头：“还好你拉着我。”
“那是当然。”她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林九从门口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花无期看了他一眼：“帮他找回自己的力量。”
林九没再问。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碎片和残留的黑雾，叹了口气：“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
书知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金线还在跳动，但已经不再躁动。他知道，刚才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始。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还有他体内金线的真正来源，都还没有答案。
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只要花无期在身边，他就不会完全失控。
“我们得继续往前走。”他说。
花无期点点头：“我知道。”
林九看着他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走吧。”
三人踏出门外，月光洒在甲板上，映出他们坚定的身影。远处的海风呼啸，像是在迎接下一场风暴。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月光在甲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书知言的手指还残留着金线游走的刺痛感，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那股躁动却意外地安静下来。
“刚才你用了什么办法？”他低声问。
花无期没有立刻回答。她弯腰捡起一块匣子碎片，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又迅速丢开。那碎片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
“你感觉不到吗？”她终于开口，“它对你有反应。”
林九站在两人身后，沉默地看着他们。他的刀还在手里，刀鞘上的纹路被月光照得清晰可见。
“别管那些了。”他忽然说，“我们得离开这艘船。”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汽笛。紧接着，整艘船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
“不是我们的人。”林九脸色一沉，“快走。”
花无期转身就跑，书知言紧跟其后。甲板上的木板湿滑，脚步声混着海浪声，显得格外凌乱。
“那边！”花无期突然指向左侧的楼梯口。一个黑影正从那里消失，速度快得不像普通人。
书知言的金线猛地绷紧，那种熟悉的躁动再次浮现。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楼梯口的拐角处有一滩水渍，映出头顶昏黄的灯光。花无期伸手扶住墙壁，借力转弯时，她的袖口擦过墙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小心！”书知言突然拉住她。
一道铁链从黑暗中甩出，擦着他们的耳边飞过，重重砸在墙上。碎裂的木屑四溅，其中一片划破了花无期的脸颊，血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你流血了。”书知言伸手想去擦，却被她躲开。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咬牙说，眼神却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林九已经冲到了前面，刀光在黑暗中一闪，逼退了一个藏在角落的黑衣人。那人倒退几步，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你们逃不掉的。”那人沙哑地说，“它不属于你。”
书知言的心猛地一跳。那句话和银色面具男人的话如出一辙。
“闭嘴！”花无期猛地甩出一张符纸。符纸燃起的火焰照亮了整个走廊，黑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缩成一团。
三人继续往前冲。越靠近船尾，空气中的湿气就越重。书知言的金线不断震颤，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前面有人。”林九突然停下。
前方的甲板上站着几个黑衣人，全都戴着银色面具。他们的站位古怪，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过。
“让开！”林九大喝。
没人动。
“看来只能硬闯了。”花无期握紧手中的符纸。
书知言却盯着最中间那个黑衣人。他的金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那种熟悉的饥渴感再次袭来。
“等等。”他轻声说，“他不一样。”
花无期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书知言缓步上前。那些金线在他体内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却不再躁动，而是带着某种……期待。
最中间的黑衣人缓缓抬起手。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等待。
就在那一刻，书知言的金线猛然冲出体外，直奔那人而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