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知言的金线从指尖暴起，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直扑那名黑衣人。对方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个人僵在原地。
“别杀他！”花无期突然开口。
金线在离那人咽喉半寸的地方停下，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样。书知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花无期：“为什么？”
花无期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那人面前。她的手按在他的面具上，轻轻一推，面具便掉了下来。
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眉眼间带着几分稚气。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被金线吓得不轻。
“你多大？”花无期问。
“十……十八。”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第一次执行任务？”她又问。
那人咬着嘴唇，没说话。
花无期叹了口气，收回手：“你走吧。”
书知言愣了一下：“就这样放了他？”
“他不是敌人。”花无期淡淡地说，“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小鬼。”
林九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那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着头跑开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第一次？”书知言问。
“眼神。”花无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第一次杀人的人，眼神会飘，不敢看人的眼睛。他一直盯着你的脚。”
书知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以前也这样？”
花无期沉默了几秒，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我比他幸运，没人教我怎么杀人。”
这话让书知言心里莫名一紧。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九终于开口：“你们到底想不想找到那个人？”
“当然想。”花无期转身，“不过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她指着不远处的甲板：“刚才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你感觉到了吗？”
书知言点点头：“他在船上。”
“不只是他。”花无期压低声音，“还有更多。”
她说完，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散开来。
船舱深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书知言走在最前面，金线在他掌心跳动。每一步都让他更加确定，那股气息越来越近。
“小心。”花无期跟在他身后，声音很轻，“有人在看着我们。”
书知言没说话，手指微微一动，金线悄然延伸出去，在黑暗中探查。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闪现而出。
那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书知言面前。
书知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金线暴起，迎向对方。两人瞬间交手，刀光与金线交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花无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在一旁观察。她能感觉到，书知言的状态不太对劲——金线虽然依旧锋利，但跳动的频率有些混乱，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你在害怕什么？”她低声问。
书知言的手一顿，金线险些被对方的刀锋斩断。
“我没有。”他咬牙。
“有。”花无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怕控制不住它。”
书知言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花无期说得对。自从刚才那一战后，他对金线的感觉变得陌生起来。它不再完全听从他的意志，而是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躁动。
对面的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他的刀法诡异，招式之间总带着一丝诡异的节奏，仿佛在引导金线做出某种反应。
书知言的额头渗出冷汗，体内的金线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别让它影响你。”花无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黑衣人背后，手中符纸燃起微弱的光芒。
黑衣人猛地回头，但已经晚了。符纸的火焰瞬间蔓延，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惨叫声中，黑衣人倒地，身体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花无期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半张面具。她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是普通的面具。”她低声说，“上面刻着符文。”
书知言接过面具，指尖轻抚那些符文，心头忽然一震。
“这些符文……”他喃喃道，“和我体内的金线有联系。”
花无期看着他：“什么意思？”
“它们在试图唤醒什么。”书知言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我感觉到了。”
花无期沉默了几秒，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她的手掌温热，那种熟悉的触感让书知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花无期笑了：“那你现在可得好好活着。”
书知言也笑了，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那边！”林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三人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全都愣住了。
一个巨大的舱门被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而在门口，站着一个人。
银色面具，黑色长袍，正是之前那个神秘男人。
“你们来得正好。”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书知言上前一步，金线在掌心跳动。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他的掌心中，一团黑雾凝聚成形，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花无期的眼神变了：“那是……金线？”
“不对。”书知言摇头，“是金线的残片。”
男人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只是巧合？你们的存在，从来就不是偶然。”
他说完，手中的黑雾猛地炸开，无数金线碎片如暴雨般射向三人。
书知言几乎是本能地展开防御，金线交织成网，挡下了大部分碎片。但仍有几根擦过他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他想做什么？”林九一边挥刀斩断飞来的碎片，一边问道。
“我不知道。”书知言咬牙，“但我必须阻止他。”
他猛地向前冲去，金线如狂风般席卷而出，直逼男人而去。
男人没有躲闪，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点。
那一瞬间，书知言体内的金线剧烈震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书知言！”花无期冲过来扶住他。
“别碰我！”他猛地推开她，“会失控！”
花无期没有退后，反而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那就一起失控！”
她的话让书知言愣住了。
男人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真是感人。”
他说完，掌中的黑雾再次凝聚，这一次，目标直指花无期。
“小心！”林九大喊，挥刀冲上前去。
但那黑雾的速度太快了，几乎在瞬间就到了花无期面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书知言猛地伸出手，金线暴起，将黑雾缠住。
“你不该碰她。”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看来，你终于开始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他说完，身形突然模糊，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书知言身后。
金线几乎是在同时暴起，但还是慢了一步。
男人的手搭在书知言肩上，一股寒意顺着金线蔓延开来。
“你会记得这一天。”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你将亲手毁掉一切。”
说完，他消失在黑雾中。
书知言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花无期立刻扶住他。
“你还好吗？”她急切地问。
书知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颤抖的手上，金线还在跳动，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狂躁了。
他抬头看向花无期，眼神复杂：“你说得对。”
“什么？”她愣了一下。
“我不该怕它。”他轻声说，“它是我的一部分。”
花无期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想通。”
林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书知言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找出真相。”
\[未完待续\] | \[本章完\]书知言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金线在血管里游走，像被什么东西咬噬着。
花无期的手还按在他手臂上，指尖传来一阵阵灼热。她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告诉我，你现在感觉到了什么？”
“它……”书知言咬紧牙关，“在拉扯我。”
林九突然抬刀横在两人之间：“别靠太近。”
花无期瞪了他一眼，还是往后退了半步。但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书知言的脸：“你刚才说它是你的一部分，那就让它听你的。”
书知言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甲板上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他转身的瞬间，金线自动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
一个黑影从天花板倒挂下来。那是个女人，穿着和之前不同的白色长裙，裙摆沾满暗红污渍。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
“找到了。”她咧嘴笑着，声音沙哑难听，“新的容器。”
林九的刀已经出鞘，寒光闪过，斩断了吊着她的绳索。女人轻飘飘落地，脚尖点地时发出咔哒一声，像是骨头错位。
花无期迅速掏出一张符纸：“小心她身上的味道。”
血腥气中确实混着一股怪味，像是烧焦的头发。书知言握紧金线，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躁动越发强烈。它想要冲出去，想要靠近那个女人。
“它认得你。”女人歪着头看他，“所以才会选你。”
林九突然暴喝：“别听她胡说！”
女人却笑了：“你们以为是自己在找线索，其实是它在找回家的路。”她抬起手，袖子里伸出一根漆黑的丝线，和书知言体内的金线如出一辙。
书知言浑身一震。那根黑线在空中轻轻摆动，像在召唤什么。
“住口！”花无期甩出符纸，火焰瞬间包围女人。
但火光中的身影只是晃了晃，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它已经在你身体里生根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变成我们。”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书知言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细碎的嗡鸣。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向上蔓延。
“书知言！”花无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应声，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金线从他七窍中缓缓溢出，在空气中舒展，扭曲，最后朝着女人的方向伸去。
林九的刀砍了过来。
书知言本能地闪避，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想到。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相撞的声响，回头看见林九的刀被几根金线缠住。那些金线……是他自己的。
“放手吧。”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它选择了你，是你的福分。”
花无期突然扑过来抱住他，整个人贴在他背上。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味，混着汗水的咸涩：“别相信她说的。”
书知言的身体颤抖起来。金线在体内翻涌，却不再那么烫了。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听见花无期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听见林九重新握紧刀柄的摩擦声。
女人的身影开始扭曲，像是融化的蜡像：“有意思……你们居然能压制它。”
花无期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收紧：“撑住。”
女人最后一句话带着笑意：“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做好准备。”说完，她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顺着舱门缝隙溜走了。
船舱恢复了寂静。
书知言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金色纹路，它们正在慢慢消退。他忽然觉得后背一片冰凉，才发现花无期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林九收起刀，走到他们面前：“你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我知道。”书知言抬头看他，“谢谢你们没让我一个人。”
花无期松开手，退后一步。她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紧张，却笑着说：“下次可不一定能救回来。”
书知言点头。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林九突然指着他的肩膀：“你衣服上有东西。”
书知言低头，看见一片黑色残渣黏在衣料上。那是女人留下的痕迹，摸上去像是某种虫卵，滑腻冰冷。
“带回去研究。”花无期用布巾包住那片残渣，“我们得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林九看了眼外面：“天快亮了。”
书知言望向窗外，东方的海面泛起一抹灰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但他们谁都没办法休息。
“先回甲板。”他说，“得确认船上其他人的情况。”
三人刚迈出几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整艘船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发生什么事了？”花无期扶住墙壁。
林九已经冲到前面：“去看看驾驶室！”
书知言跟上去，脚步比想象中还要稳。他能感觉到金线在体内安静地流动，就像一条沉睡的河。
但那条河随时可能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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