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的时光絮语

秋阳透过窗棂，在布满划痕的相册上投下斑驳光影。李子嫣靠在王凤霞肩头，指尖轻轻拂过塑封膜下的老照片。"奶奶，这是王哥哥小时候照片啊？"她的声音里透着好奇，发梢蹭得老人颈间的皱纹微微痒。

王凤霞眯起眼，枯瘦的手指点着第一张泛黄的相片："这是刚出生那会儿，没穿衣服裹着小被子，像个皱巴巴的小耗子。"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喉间发出轻微的痰鸣。下一页是幼儿园的证件照，王磊穿着开裆裤，肉乎乎的手比着刚学会的"三"，鼻尖还沾着饭粒。

"这张拍得晚，都十二岁了。"老人的指甲划过男孩叼着雪糕的照片，融化的奶油在嘴角挂成白丝，"那时候贪凉，天天蹲在小卖部冰箱前不肯走。"再往后是高中毕业照，学士帽歪戴在头上，少年眉眼间已有了如今的模样；接着是大学兼职时穿服务生制服的抓拍，袖口还沾着没擦净的番茄酱。

"这张是前几天在乡下拍的。"李子嫣指着王磊蹲在葡萄架下编蚂蚱的照片，忽然抿了抿嘴，"奶奶，你们除了带孙子，好像没有自己的事要做？"

空气静了几秒，只有相册翻动的沙沙声。王凤霞合上相册，将它轻轻放在膝盖上，掌心摩挲着封面磨损的皮革："咱们啊，这辈子也就这点本事，只能带孙子。"她望向窗外打盹的老李头，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可也正因如此，我们比他爸妈更知道他几岁断奶，知道他怕打雷时总往床底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株依偎的老藤。"老了就老了，没什么自由不自由的。"王凤霞忽然握住李子嫣的手，"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就懂了——有些归宿啊，是自己心甘情愿钻进去的。"姑娘低头看见老人手背上的老年斑，在余晖里像极了相册里那些泛黄的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