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灵山舆图

三界难得平静了几日，云雾在南天门舒展如缎，连忘川河的水流都放缓了些，映着天际的霞光泛出琥珀色。江壹霖坐在云锦阁密室的石阶上，指尖捻着那半片莲花银饰，银饰边缘被玉佩红光灼过的痕迹，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案上摊着李靖的木匣与那本朱砂手记，他将云纹暗纹拓在纸上，与因果镜背面的字迹比对——“三百年因果，一线牵云锦”的笔锋转折处，竟与木匣锁扣的莲花弧度完全重合。这绝不是巧合。

“三百年前的旧案，戒律院首座的假死，锁魂咒与织线的关联……”江壹霖用朱砂笔在纸上圈出关键处，忽然停笔。他想起幻境里首座那句“星图与因果镜相契时，连佛陀都改不了既定之数”，当时只当是狂言，此刻却惊觉其中诡异——若因果镜真有此力，对方为何要大费周章篡改记忆？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是灵山特有的灵鹫在掠过。江壹霖抬头望向云端，灵山的方向此刻正飘着几缕异常的紫雾，那是佛前香烛被魔气侵扰时才会有的颜色。他猛地站起身，软剑在鞘中轻颤，剑穗上的银饰晃出细碎的光。

不对。文殊说要回灵山重审旧案，以菩萨的修为，断不会拖延数日毫无动静。更何况，戒律院首座虽是重要角色，但三百年前能私放妖魔、如今能调动云锦阁织线篡改因果镜，背后必然藏着更庞大的势力。

他重新翻看手记，最后一页的朱砂字被水渍晕开了些，细看之下，“锁魂咒”旁竟有一行极浅的刻痕，像是用指甲仓促划下的符号——那是灵山罗汉堂的辈分标记，比首座的辈分还要高出两辈。

江壹霖将半片银饰按在木匣锁扣上，恰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莲花。匣内突然弹出一卷暗格，里面并非机关图，而是几张泛黄的度牒，牒上僧人的法号旁，都盖着同一个模糊的朱砂印——与因果镜背面残留的印泥痕迹，分毫不差。

“原来重审旧案是饵。”他指尖划过度牒上的名字，这些僧人三百年前都以“坐化”为名销声匿迹，“他们要的不是翻案，是借重审之际，让这些早已被魔气侵蚀的‘罗汉’重回灵山。”

此时，腰间的玉佩再次发热，这次浮现的不是云纹，而是一幅残缺的灵山舆图，极乐池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江壹霖忽然想起文殊曾说“毁掉极乐池圣物、嫁祸护法”，圣物被毁或许是真，但嫁祸未必是目的——极乐池下镇压着三界最凶的“噬忆魔”，三百年前正是被那位戒律院首座亲手封印。

若那些假死的罗汉重回灵山，趁重审之乱打开极乐池，放出噬忆魔吞噬灵山众佛的记忆……届时无需篡改因果镜，三百年前的真相便会彻底湮灭。

江壹霖抓起软剑冲出门，石阶上的朱砂纸被风卷起，纸上的圈点连成一个狰狞的轮廓——像一张张开的巨网，正将灵山牢牢罩住。云层深处，几声灵鹫的哀鸣传来，带着不祥的预兆。

“灵山，会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