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壹霖刚冲出紫竹林,就见灵山山门处火光冲天。守山的金刚怒目圆睁,手中降魔杵却碎成了三段,胸口插着的箭簇泛着银光——那是天庭特制的镇魔箭,箭杆上刻着的“天”字被血染得发黑。
“江仙长!”一个幸存的武僧扑过来,袈裟被箭雨穿得像筛子,“天兵……天兵从南天门倾巢而出,说我们藏匿杀害观音大士的凶手,还说……还说在大雄宝殿搜出了这个!”
他颤抖着捧出一块破碎的玉牌,上面刻着“天枢”二字,是天庭北斗星君的信物。玉牌边缘沾着的血迹里,混着几星金粉——那是北斗星君常年佩戴的星砂,三界独一份。
江壹霖指尖刚触到玉牌,山门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云层破开一道裂口,托塔李天王的玲珑塔悬在半空,塔尖垂下的锁链缠着数十个灵山僧人,为首的正是掌管藏经阁的玄奘大师。
“灵山顽徒,还不束手就擒!”李天王的声音像惊雷滚过,“人证物证俱在——镇魔箭射杀守山金刚,北斗玉牌出现在凶案现场,连你们的玄奘大师都招了,三百年前私放妖魔便是受天庭叛徒指使,如今更是胆大包天,敢对菩萨下毒手!”
玄奘大师被锁链勒得嘴角淌血,却拼力嘶吼:“是诬陷!他们逼我画押的纸,是用……是用观音大士的莲瓣做的!”
话音未落,一枚金光砸在他天灵盖上。玉帝的圣旨化作金链,将他的嘴死死封住。圣旨上的字迹凌厉如刀:“灵山勾结魔族,弑佛谤天,着令天兵天将踏平此山,擒获主谋江壹霖,押赴诛仙台受审!”
江壹霖猛地抬头,只见云层里飘下无数画像,画中是他昨夜在莲池边查验血字的模样,旁边用朱笔批着“弑佛凶徒”。更可怖的是,画像边角盖着的印鉴,竟是他自己的私印——那枚三年前在天庭赴宴时不慎遗失的玉印,此刻竟成了“铁证”。
“私印怎么会……”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今早血池里的金箍碎片,那断裂处的齿痕,与他软剑的剑纹分毫不差——昨夜他触碰碎片时,剑刃不慎划过金箍,竟被人当成了新的罪证。
“江壹霖!”李天王的塔尖射出一道金光,将他圈在中央,“你剑上的血痕,与观音大士玉像的伤口完全吻合;你私印盖过的文书,在天庭档案室查出了与三百年前妖魔私逃案的关联;就连你方才在莲池说的话,都被我们的顺风耳录了下来——你说‘天庭早有布局’,这不正是你承认与天庭叛徒勾结的铁证?”
金光里突然涌入无数阴魂,是方才被天兵斩杀的灵山僧侣。他们的魂魄被锁仙链捆着,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异口同声道:“是江壹霖指使我们做的!他说要颠覆天庭,让灵山取而代之!”
江壹霖瞳孔骤缩——这些魂魄的舌头上,都钉着一枚小小的银钉,那是天庭阴司用来控制魂魄的“镇魂钉”。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被强行灌进去的假供词。
更要命的是,远处传来一阵銮铃声。王母娘娘的凤驾停在云端,侍女捧着的托盘里,摆着半块染血的玉佩——那是江壹霖自幼佩戴的护身符,三年前在蟠桃会上赠予了一位天将,如今却成了“他潜入瑶池盗取镇狱印”的证据。
“连瑶池的镇狱印都敢动,江壹霖,你好大的胆子。”王母的声音冷如冰霜,“昨夜守印的天将被人灭口,他尸身上搜出的,正是你这半块玉佩。”
江壹霖突然发现,自己软剑上的青光正在消退。方才触碰血字时沾的金光,此刻竟顺着剑刃往他心口钻——那不是镇狱印的灵力,是天庭特制的“缚仙丝”,遇仙力则化,遇佛力则凝,此刻已在他经脉里织成了网。
“你逃不掉的。”李天王的塔光越收越紧,“灵山上下都成了你的同谋,死的死,俘的俘;天庭的证据链环环相扣,连你自己的私印、玉佩都在指证你;西海那边,天蓬元帅已经提着敖烈的龙首往灵山赶,说要当众对质你如何教唆龙族反叛。”
江壹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被血水烫出的燎痕,此刻竟变成了一个“罪”字。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嫁祸——对方算准了他的每一步:他会查血池,会碰金箍,会质疑天庭,甚至会想起三百年前的旧案,而每一个动作,都被做成了新的罪证。
云层里的天兵开始射箭,箭雨在他周围织成一个金色的牢笼。牢笼外,灵山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大雄宝殿的钟声突然停了,想来是文殊也被控制住了。
“你看,”李天王的声音带着嘲弄,“现在就算你跳进轮回池,也洗不清这满身罪孽。杀佛、通魔、叛天,三条大罪压下来,三界之内,再无人敢信你半句话。”
江壹霖试着催动灵力,却发现经脉里的缚仙丝越收越紧,软剑“哐当”落地。他被困在金光中央,看着天兵们押着玄奘大师往诛仙台去,看着王母举起那半块玉佩向三界宣告他的罪状,看着远处天际,敖烈的龙首正被挑在枪尖上——那龙目圆睁,瞳孔里映出的,正是他江壹霖的脸。
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死局。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所有证人都在指证他,连他自己的记忆和物品,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刀。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躲在云层后面,看着他被钉在“弑佛叛天”的耻辱柱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