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初猛地发力,硬生生从裴禾秋那带着霜雪气息和侵略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力道大得让裴禾秋都微微晃了一下。
付时初退开一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你不杀,我自己动手便是!”
杀意并未因裴禾秋的插科打诨而消散半分。
裴禾秋看着他那副炸毛又倔强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快如闪电地伸手,在付时初彻底拉开距离前,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人难以甩脱的粘着感,温热的掌心熨帖着付时初微凉的皮肤。
“我杀,我杀。” 裴禾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哄劝般的、却异常危险的温柔,“那种腌臜东西,何必脏了你的手?”
他手指微微收拢,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付时初腕骨内侧细腻的皮肤。
付时初身体一僵,手腕处传来的触感和温度让他心头莫名烦躁。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牵住的手,眼神里带着警告和嫌弃,但他没有立刻用力甩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裴宗主,请自重。我们之间,似乎还没熟悉到可以随意牵手的程度吧?”
这话说得疏离,但被牵着的手却老老实实地留在对方掌心,显得格外口是心非。
裴禾秋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得寸进尺般地俯身靠近,俊美的脸上带着戏谑的、近乎无赖的笑容,目光灼灼地锁住付时初的眼睛。
“哦?不熟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引人遐想的暧昧,“亲都亲过了,牵个手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付时初瞬间瞪大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耳尖,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故意拖长了调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莫非……付宗主是嫌牵手不够,想让我现在亲你?”
“裴禾秋!” 付时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抽回手,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白皙的脸颊飞起一抹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狠狠瞪了裴禾秋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你脑子有病”的控诉,几乎是吼出来:“收回你那乱七八糟的脑回路!我对你、没、兴、趣!”
“是吗?” 裴禾秋站直身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极具侵略性的专注和势在必得,清晰地宣告。
“可我对你,很感兴趣。”
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沉甸甸地砸在付时初心上。
付时初被他这直白又危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了两拍。
他再不敢跟这疯子对视,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前方已经开启的位面通道入口走去,只丢下硬邦邦的两个字:“走了!”
裴禾秋看着他那几乎同手同脚的背影,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两人缀在庞大队伍的最末尾,踏入了那散发着迷蒙光晕、空间之力剧烈扭曲的通道入口。
一进入其中,周围的世界瞬间变得光怪陆离,色彩被拉长、扭曲,空间仿佛失去了维度。
前方的修士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化作流光溢彩的光点,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消散、分解,被通道的力量送往未知的彼端。
付时初正凝神感受着这奇异的传送过程,忽然,一个细小却异常明亮的光点,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通道内涌动的光流,径直朝着他的眉心疾射而来!
“嗯?” 付时初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但那光点速度太快,几乎是瞬间就没入了他的额头!
一股微凉的、带着奇异信息的波动在识海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通道的壁障在他眼前如同碎裂的琉璃般片片剥落!
视线猛地清晰!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巨大无比、呆滞无神的豆豆眼,以及一个离他鼻尖只有几寸远的、长长的、有些歪斜的鸟喙。
付时初猝不及防,与一只体型庞大、羽毛灰扑扑、长相极其抽象怪异的“飞鹤”来了个脸贴脸的对视。
那鸟似乎也被这突然从空间裂缝里掉出来的人吓傻了,连翅膀都忘了扑腾。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付时初完全没经过大脑,一句发自肺腑的感叹脱口而出:“……好丑!”
话音未落,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以惊人的速度,头下脚上地朝着地面自由落体!
下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靠!” 付时初低骂一声,反应极快。
几乎是本能地,体内魔气瞬间爆发,一个半透明的、流转着暗紫色魔纹的护身光罩如同水泡般瞬间将他包裹!
就在护罩成型的刹那——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木质结构碎裂的刺耳噪音和某种重物被砸扁的、令人牙酸的闷响,响彻了整个林间空地!
烟尘混合着碎木屑冲天而起!
护罩隔绝了冲击力,付时初毫发无损,只是被震得有点气血翻腾。
他迅速收起护盾,动作潇洒地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和几片落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然而,他刚直起身,准备打量一下这个“热情欢迎”他的新世界,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
太安静了。
预想中的鸟兽惊叫声没有,只有一片死寂。
他疑惑地抬起头。
然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只见下方,原本应该是林间空地的区域,此刻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男女老少皆有,穿着样式古朴、材质各异的衣物,脸上都带着一种凝固的、混合着极度震惊、茫然和巨大悲痛的复杂表情。
数百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死死地聚焦在他身上,无声的控诉几乎要将他洞穿。
那场面,简直像是整个部落的人都出来围观天外来客……或者说,天降煞星。
付时初:“……”
这欢迎仪式……是不是过于隆重了点?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这诡异的寂静盯得浑身发毛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幸灾乐祸,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你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