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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班的时间胶囊

飞雪不入夏时庭

分班表贴在公告栏那天,杨暖雪在“初二(7)班”的名单里找到自己名字时,指尖下意识划过隔壁“初二(2)班”的洛成东——两个名字之间隔着三列名单,像隔着从四楼到三楼的楼梯转角,比去年初一时隔着两张课桌的距离,远了好多。

“初一(4)班的门牌被摘了,”洛成东抱着一摞旧课本从旁边经过,校服袖口还沾着点蓝墨水,和去年在4班教室后排,他给她讲题时蹭到作业本上的颜色一模一样,“我数了教室的瓷砖,原来我们的座位之间,刚好能放下六片荷叶。”

杨暖雪忽然想起初一时的4班教室,靠窗第三排是她的画板,后排倒数第二座是洛成东的拓片册,中间隔着三排课桌,阳光穿过玻璃窗时,会在两人之间投下交错的光斑,像荷叶的脉络缠在一起。“现在要数楼梯台阶了,”她低头踢了踢书包带,“从7班到2班,我数了是四十二个台阶。”

“是四十一个,”洛成东把怀里的课本往腋下紧了紧,从练习册里抽出张蝉蜕拓片,翅脉上用金粉标着细小的数字,“最后一个台阶要留给转身,不然你回头时,我还在数。”拓片的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对勾,旁边标着“9.1”——是分班第一天的日期。

第一堂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平面直角坐标系”时,杨暖雪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画歪了。坐标系的横轴在她眼里慢慢弯成弧线,像去年4班教室窗外的荷塘轮廓,而纵轴的刻度,变成了从三楼到四楼的楼梯扶手,每个刻度点都贴着枚微型蝉蜕。

大课间的走廊挤满了人,杨暖雪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时,在二楼拐角撞见洛成东。他手里拿着片银荷叶,正对着光比画,翅脉的阴影投在墙壁上,像极了初一时4班的座位分布图。

“你看这个锐角,”他忽然把银荷叶转向她,“和我们在4班第一次传纸条时,纸条折的角度一样。”杨暖雪的脸有点烫,想起去年初夏的数学课,洛成东递来的那张荷叶形状的纸条,边角折得整整齐齐,上面画着蝉蜕的翅脉,说“这道题的辅助线要像翅脉这样分岔”。

洛成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竹筒,里面装着三十片晒干的荷叶,每片都标着初一时的日期。“7月3日那天,你在4班的画板上画了半片荷叶,”他抽出对应的那片荷叶,背面用铅笔拓着模糊的痕迹,“我当时在后排,偷偷拓了下来,现在补成了完整的。”

荷叶背面的拓痕里,能看见她当时没画完的锯齿,被洛成东用极细的线条补全了,边缘还留着铅笔反复修改的浅痕,像他当时犹豫着不敢递过来的样子。“其实那天想告诉你,”他的声音低了些,“你的荷叶主脉画歪了,像被4班窗外的风吹的。”

午休时,杨暖雪溜回初一(4)班的旧址。新的班级还没来得及换门牌,空荡荡的教室里,阳光依然落在原来的位置。她蹲在自己的旧座位旁,发现桌腿上刻着个小小的荷叶印,是去年用银尖笔不小心划的,现在被人用透明胶带小心地贴着。

桌肚里藏着个竹编小盒,是洛成东常用的那种。打开时飘出淡淡的莲蓬香,里面装着四十片蝉蜕,每片都标着初一时的周数。第12周的那枚蝉蜕翅脉上,写着“今天暖雪的橡皮掉在我座位底下,上面沾着拓片的金粉”。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洛成东抱着拖把站在门口,校服后领沾着点灰尘。“每天午休都来打扫,”他挠了挠头,“怕新班级的人擦掉这些印记——你看黑板旁边的值日表,我还留着我们俩的名字。”

杨暖雪抬头望去,泛黄的值日表上,“杨暖雪”和“洛成东”的名字挨在一起,被阳光晒得有点褪色,却依然能看清当时两人用红笔描过的轮廓,像两枚重叠的对勾。

第一次班会课,班主任让大家写“新学期愿望”时,杨暖雪在荷叶形状的纸上画了个坐标系,原点标着“4班”,X轴指向7班,Y轴指向2班,交点处画着个小小的玻璃罐。

放学时在操场老槐树下,洛成东递给她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罐,罐口缠着熟悉的荷叶梗。“这是‘跨班胶囊’,”他晃了晃罐子,里面的物件发出轻响,“我放了初一时你借我的半块橡皮,还有4班教室的粉笔灰,和暑假那个时间胶囊对应着。”

罐子里的东西在夕阳下泛着光:有半块蓝橡皮,缺角的地方和杨暖雪现在用的那块刚好吻合;有支短铅笔,笔杆上刻着“4”,是初一时的班号;最底下铺着张4班的座位图,她和洛成东的位置被金线连起来,线上标着“1.2米”——是当时的距离。

“我的胶囊要你放样东西,”洛成东从口袋里掏出片新的荷叶膜,“最好是带着7班印记的,比如你的新课本边角,或者教室窗台上的灰尘。”

杨暖雪从书包里抽出张数学草稿纸,上面有刚才在7班教室算错的题,墨迹晕开的形状像片荷叶。“这个吧,”她把纸折成蝉的形状,“上面有7班的阳光——第三节课的阳光角度,和4班的不一样,你能看出来。”

洛成东把纸放进罐子里时,她发现罐底刻着行小字:“当两班的胶囊相遇时,距离会自动归零。”旁边画着个简易的公式,“7-2=5,4+5=9”,像道藏着密码的数学题。

“这是我们的新约定,”他盖紧罐口,把罐子埋在槐树根下,“等期中考试后挖出来,看看里面的物件有没有带着对方班级的痕迹——比如我的铅笔会不会沾上7班的粉笔灰,你的草稿纸会不会印上2班的窗花纹路。”

埋好罐子的那天傍晚,两人在操场边慢慢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要延伸到对方的班级去。杨暖雪忽然指着教学楼:“你看7班和2班的窗户,在夕阳下的角度刚好能拼成4班的形状。”

洛成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两扇窗户的玻璃反射着光,重叠处的菱形光斑,和去年4班教室那扇大窗户的形状一模一样。“因为我们的座位都靠窗,”他忽然笑了,“就像在4班时那样,隔着距离,却能看见同一片天空。”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他们在楼梯口分开。杨暖雪往三楼走,洛成东往二楼去,脚步落在台阶上的声音,像在数着新的距离。她忽然想起初一时在4班教室,两人同时抬头看窗外的瞬间,原来有些默契,从来不会被班级的墙壁隔开,只会像荷叶的脉络,在新的坐标里,长出更温柔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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