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偷跑出莽浮林沼,一路追着个窃贼到了斫金塔附近的山林。
林中草木横生,她一时不察,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掉进被藤蔓掩盖的深坑。
她刚想催动灵脉保持平衡。
一只手倏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沉稳,将她从坑洞边缘拽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便看到了纪伯宰。
纪伯宰眉眼精致,逆着光的轮廓柔和又清晰,是她见过生得最漂亮的男子。
从他口中听闻青云大会刚刚结束,窃贼也不见了踪影,她便索性留下来,与他闲谈许久。
直到两人分别,她追寻着在窃贼身上洒的追踪粉而去,却又再次遇见了纪伯宰。
而那窃贼,正是他的下属。
她当时气得脸都白了,只觉得这人生得再好看,心也是黑的,平白骗了她一下午。
纪伯宰见清栊沉默不语,眉宇间似有不豫,心下以为她又在耍小性,不愿意背。
“这是必须要背熟的。”
他声音平缓,说的认真,“若被人察觉你身份有异,我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去救下你,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要任性,听话。”
清栊的目光落在纪伯宰脸上,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语气却带着惯常的娇嗔。
“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她轻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背了?”
纪伯宰静立一旁,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惯爱撒娇。
他轻咳一声,语气放软。
“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清栊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得意与故作的大度。
“哼,本仙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她伸出手,“身份文书给我呀。”
纪伯宰将文书递了过去。
清栊接过,展开一瞥。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个寻常人的生平,从籍贯到家庭,从喜好到忌讳,事无巨细。
她将“新身份”的过往经历、亲友关系、性格喜好等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这不仅仅是为了应付纪伯宰,更是为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几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清栊告别了荀婆婆,带着明意跟着不休坐上了离开无归海的船车。
靠岸后,又换上马车,车轮缓缓滚动,载着她驶向了极星渊的腹地。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繁华的街景一闪而过,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口。
这里没有无归海的广阔,也没有花月夜的喧嚣,只是一座寻常的二进宅院。
院门斑驳,显得有些年头。
“这里地方虽然小些,但胜在隐蔽,主上已经派人打扫过了。”不休解释道。
清栊嗯了一声,提步踏入了院中。
几竿翠竹倚墙而立。
竹影在日光下轻轻摇曳。
院中的石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完的棋局,黑白棋子静默对峙。
她绕过一道素雅的影壁。
一方小巧玲珑的池塘便映入眼帘。
池中荷花开得正好,粉白的娇嫩花瓣在微风中微微轻颤。
几尾红色的锦鲤摆动着尾鳍,悠然自得地游弋于碧绿的荷叶之下。
她轻声嘟囔了句:“景色倒是不错。”